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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踏步一会儿之后,朝芽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位置分散在自己右手边的同学们,开始增多——这是希尔在一个一个地编写复制人数据了。
等到复制人按计划好的那样编写完成,童鸣就该喊“立定”了。
朝芽梗着脖子,克制住想要转头的动作,用眼角余光数着一个一个增多的复制人,等到达尼尔的复制人出现了的时候,就在心里面做好了准备,竖着耳朵听童鸣的指令了。
达尼尔的复制人出现到第五个、也就是所有复制人都就位完毕的时候,童鸣的声音果然大声在身后响起了:
“立定!”
朝芽跟着身边同学们的节奏停下了原地踏步,在童鸣喊出“向右转”的时候,在心里默念着“一二”、身体向右转去。
星际时代的合唱队伍上场,和古代华夏的合唱比赛上场,其实是有一些区别的,不过在朝芽这个拥有一部分古人记忆的家伙的描述下,他们班的同学们都觉得古代合唱队伍上场的模式十分新鲜且庄严。于是帛菡和苏御两人一人一句,提供了超详细的古代合唱上场方式,再经由白雅星总结并结合班级具体人数情况,让整个班级都跟着排练成了这种令行禁止的样子。
现在这样认认真真整整齐齐的上场方式,就是一众少年少女们的排练结果了。
朝芽向右转之后,就看不到任何的同班同学了。
她的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十排评委老师。
不过对朝芽来说,面前的评委老师并不算很多——每天晚上在街道上唱歌的时候,差不多就会引来这么多的听众。
朝芽现在还是很放松的,除了心脏“砰砰”跳、舞台上光线过于刺眼之外,并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指挥白雅星和主要伴奏谢司琴在同学们站定之后,一前一后地进场了,二人对评委席微微鞠躬,然后各自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朝芽站的位置正好是面对着白雅星的,这样的站位,相当于待会儿正式演唱的时候,如果害怕观众席上聚集而来的众多视线,她也可以看着白雅星而不是看着台下的观众席。
想到这里,朝芽不由微微笑起来,心里面更加地轻松了。
台下的评委席在指挥和伴奏就位之后,响起了整齐的掌声。
掌声就像是一个暗号,温柔的提示音在掌声落下之后,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01号舞台准备完毕,02号舞台准备完毕……15号舞台准备完毕……20号舞台准备完毕。所有舞台准备完毕。”
“……10批次参赛班级切换舞台为准备舞台……已全部切换完毕。”
“15批次参赛班级切换舞台为正式舞台,三、二、一……”
提示音落下,朝芽的眼前一晃,面前顿时出现了满是彩色光束的烟雾。
同时,朝芽的耳边,出现了两位九年级主持人播报曲目的声音:
“……我们进入了星校,无形的知识温柔地拥抱着我们;我们参与了各种社团,志同道合的学姐学长鼓励地拥抱着我们。美好校园里的一切无时不刻拥抱着我们,动人的歌声也在今天拥抱着我们——让我们欣赏接下来的合唱班级,为我们带来的《拥抱着》。”
烟雾消散,占据整个活动楼一楼的观众席上,无数人影堆积,形成巨大的半透明云朵,铺天盖地地展现在了朝芽的面前。
时隔多年,朝芽再一次感受到了风精灵族祭雪节时,“天兵天将按下云头,虎视眈眈”的场景。
朝芽的手开始抖起来。
谢司琴已经开始弹奏《拥抱着》的前奏了。
朝芽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紧张,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面朝自己站着的白雅星,企图将更前方观众席里的壮观场景忽略掉。
朝芽本以为,自己只要看着白雅星,就能避免面对聚集而来的视线时过分紧张的情绪,但显然,是她想得太美好了——白雅星苗条的身姿,在乌云压城般的观众背景下,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了!
这是她们整个班级的比赛。
朝芽在心里默默说道。
所以就算再怎么害怕,她也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必须发挥到最好!
朝芽努力地深呼吸,将视线停留在白雅星挥动着的右手上——等到白雅星的左手开始挥动的时候,她这个领唱就得唱出第一句歌词了。
第一句歌词……是什么来着?
朝芽突然觉得,自己的领唱气质还没有锻炼到完美,之前的自信似乎在一瞬间全然消散了。
台上五分钟,台下十年功——她显然训练得不够好、准备得不充分,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朝芽的心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就算心里依旧很努力地在回忆第一句歌词、面上依旧装着弧度完美的微笑,但眼神却透露出了一丝惊慌失措和深深的自责。
白雅星注意到了朝芽僵硬笑容下的惊慌了,她对朝芽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鼓励和安抚的神情。
绝不能让班级同学们的心血白费!
绝不能辜负信任着她、所以将领唱这个重要角色交给她的班级同学们!
朝芽迎着白雅星的目光,再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朝芽回忆起彩排时做过的事,内心指令音量放大器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要害怕,你能想起来的,你训练了那么多次,慢慢听着前奏,就能够想起来的!
朝芽再次集中注意力,将自己沉浸在熟悉的伴奏声中,思考第一句的歌词——只要第一句歌词想了出来,按照她平时对歌词的熟练程度,就不会再出现头脑空白的卡壳问题了。
兴奋、惊慌、紧张、强制冷静、注意力高度集中。
朝芽在白雅星的左手抬起来的那一瞬间,神经紧绷到极致,然后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歌词如流水一般涌入了脑海。
朝芽按着配乐准时张嘴,唱出了毫无紧张感的优美歌声,完全没有第一次在舞台上领唱时都会下意识颤抖的声线,就像是一个超常发挥了的、经验十足的领唱:
“森林里树叶在飞舞,它们翩然像蝴蝶,一片一片拥抱着树枝,枝头上层叠成簇……”
朝芽的对面,白雅星的眼中闪过惊愕,连手上指挥着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手上稍稍加速,赶上了节奏,完美地掩盖了这次微小的失误。
朝芽一边唱,一边思考。
——是的,朝芽又能在这样高度紧张的条件下“一心二用”了。
她甚至还在想:暮芽肯定是个领唱经验超级丰富的人,所以声音一点都没有颤抖,从容得仿佛只是在课间随意地哼了一曲小调。
朝芽思考的内容,就是有关暮芽和自己的“禁锢”特殊能力。
暮芽大概真的就像朝珩说的那样,是能够自由控制“笼子”开关的,而暮芽能使用她的身体的契机,就是她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
朝芽只稍微想了想有关自己的事情,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领唱这件事上——这是属于她的合唱比赛,是她和自己班级打造的、十分珍贵的一次共同回忆,她可不愿意一整个表演,都由暮芽代替自己。
虽然这么想很有一种过河拆桥的嫌疑,但朝芽还是希望把身体的主动权拿回到自己的手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朝芽的想法,朝芽渐渐地不能一心二用了。
朝芽只能牢记着自己现在的这种放松的状态,在完全脱离“一心二用”时,控制住了自己那一点点颤抖的歌声,很快地将平时训练领唱时候的心情运用到了当前。
身后,班级同学们的合唱声,在朝芽唱到第一个小节中段的时候,加入了进来。
低声部温柔的喃语,和高声部欢快的讲述,和着朝芽的声音,将整个第一小节小高潮部分渲染成了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热闹景象。
进入第二小节,朝芽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能反应迅速地用意念控制音量放大器关闭了。
朝芽将自己的声音融入进了全班同学之中,状态稳定了下来。
随着歌词中场景的切换,朝芽和全班同学一起,快速地翻转了自己的披肩,露出内部的暗夜城市来。
舞台上披肩与斗篷划出一个个优美的圆弧,将蓝天、绿树换成了星空、夜城,一时间,吸引了更多观众的目光,引来了一大波切换舞台观看选项的学生们。
与全班同学一起合唱的温暖感,在这光亮的舞台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于朝芽的心底涌出——和自己的好友们、和自己亲人一般的同学们,共享此刻被所有人目光聚集的荣耀,真的是一种极致的幸福与骄傲!
朝芽越唱状态越好,在第四小节重新打开音量放大器领唱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之前忘词紧张、集中注意力也大脑空白的糟糕状态,她大声地唱出了《拥抱着》的歌词,就像被舞台拥抱着、被所有身后信任着她这个领唱的同学们拥抱着了一般,歌声里透露出对被拥抱的虔诚赞美和拥抱世界的喜悦之情——这正是博恩这曲《拥抱着》的主题。
一曲毕,朝芽班级所在的舞台重新切换为准备舞台。
在童鸣的指令声中,一众少年少女整齐地向看不见了的观众们鞠躬致谢,然后一个一个有序地离开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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