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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下人都退到了一边儿去，白忠山才不急不慢地道：“自然是好了。”
一句话，说的京兆府尹心头一颤。
若是不好，只怕现在就不是只派他一个小小的府尹来查了，依着白老将军的性子，怕是提剑杀过去都有可能。
京兆府尹不由惴惴不安，这是什么差事啊，一边是当朝元老，一边是柱国大将军，哪个都招惹不得。
偏偏圣上还没有给任何的明确指示，只说让查，可如何查啊！
是要细细地查，查个底朝天？
还是将此事囫囵过去，寻个折中的方法？
京兆府尹手心一片虚汗，他犹豫着，正要开口，便听白忠山又道：“陈大人在京兆府也有十数年了吧？”
府尹连忙拱手：“是，十三载了。”
外头起了风，正堂这里直通着外面，风吹着阳光落进来，尽是朗风和煦的味道。
白忠山瞧着外面，苍老的面容看过来：“陈大人这十三载，想必是看尽了这上京城的人情世故，惯是个会做人的。”
可不是会做人，京兆府是个什么地方，陈设冤情的地方。
可这十多年来，去京兆府尹伸冤的人没有吗？
自然是有的，但也没瞧着有一桩声势浩大的案子。
发生在上京城当中的，可上京城的人却没一个是听了耳朵的。
非但看客们不知晓内情，便是当事人，进去的时候哭着闹着恨不得死在京兆府门前，出来的时候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京兆府尹，又怎么能没有点手段。
京兆府尹心中登时一沉，手就开始哆嗦起来。
白忠山又道：“我将军府从不干涉政事，这上京城中的事情我们也向来都不关心，可今日事关本将孙儿！”
他陡然拔高的声音让京兆府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只得转过来，却不敢看白忠山，只连连点头。
“我不管你往日是如何行事，你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提头来见！”
这一句话声音倒是沉了下去，可连带着沉下去的，还有府尹的心。
府尹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是是是，下官明白！将军放心，此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还世子一个公道！”
从正堂出来之后，到楚颉的地方还得一段时间。
引路的小厮在前头走着，七拐八拐地绕过了好些个回廊，直到站在楚颉的院子门前，府尹的腿弯儿还不直。
小厮摆了摆手喊了他好几声，府尹才回过神来，慌忙擦了擦汗，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进门去了。
带来的几个人便去了别处，去盘问当夜楚颉身边带着的下人。
那几个下人也都受了伤，有一个更严重，险些被打死过去，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浑身都是伤。
楚颉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却是与府尹从安国公府上听来的截然不同。
他手心又开始冒虚汗，早知道这件事情棘手，没想到这么棘手。
出了将军府，京兆府尹将各处搜罗来的消息一归整，便大体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无非就是安国公世子技不如人，打不过，便下了黑手。
却不料这黑手没轻重，致使楚颉重伤。
若在往日，换做旁人，安国公一句话，这事儿就盖过去了。
可这次是圣上亲自下令！
三日为期，若查不明白，圣上、将军府那里，他都没法儿交代。
楚月苒回来的早，正赶上京兆府尹走，便亲自将人送上了马车。
临走前，与府尹单独聊了几句。
只是聊完之后，脸色很难看。
玉簪也着急：“二小姐，事情如何了？”
眼看着就只有一日了，也不知这京兆府尹是否靠得住。
楚月苒将手里攥着的东西塞进袖子里藏好，急急地往里走：“外祖父现在在何处？”
“还在正堂呢……”
楚月苒脚步一顿，不由想大骂京兆府尹。
白忠山这会儿还在正堂等着府尹去回话呢，可那府尹分明是心虚不敢去，竟直接离府！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此事不能靠京兆府了！”
楚月苒说的斩钉截铁，转了方向往正堂去了。
这件事情两家各执一词，只要安国公世子那边咬住了嘴死不承认，再加上楚颉的腿现在也保住了，根本没有证据给安国公世子定罪。
没有证据，便是白忠山再有面子，也无可奈何。
玉簪听了急的差点哭出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急的直跺脚：“那个天杀的，怎的这样无赖！”
楚月苒道：“他就是个泼皮无赖，若不使点狠招儿，奈何不了他。”
这么多年安国公上下应对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估计早就熟能生巧了，这一次也是。
而京兆府尹必然是两边都不敢得罪，若能找到中和的法子，他再开心不过了。
为何不敢来见白忠山，便是说明他已经找到了两方都不得罪的法子了！
正堂中白忠山不在，下人将楚月苒带去了书房。
她从来没有来过白忠山的院子，一进去，便瞧见一棵参天的松树耸立着，郁郁葱葱的，看得出来是有人在长期精心打理。
里头隐隐传来了咳嗽的声音，门口站着的护卫迎了上来：“二小姐怎么来了？”
楚月苒看着房内问道：“外祖父身体不好吗，为何从前几日我便听着一直咳嗽，府上太医可瞧过？”
护卫叹了口气道：“将军老了，身上难免有个病痛，将军又要强，不想让孩子们知道，这才……”
楚月苒紧握着手，眉头紧蹙：“不管怎么样，总得让太医来瞧瞧，我晚些时候熬点梨汤过来，那个治咳嗽很管用。”
护卫叹了口气，引她进去：“二小姐有心了。”
窗户都开着，走的近了，楚月苒便瞧见白忠山身上披着件薄薄的披风，站在书案前挥笔。
楚月苒迟疑片刻，抬脚走了进去：“外祖父。”
袖子里的东西还卷着，她打开，双手递给了白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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