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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苒提着裙子上前，着手替明帝按揉。
没过一会儿，忽得走进一个丫鬟，跪下磕头，“方姑姑求见。”
方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也是皇上的乳娘，所以在宫中不称“嬷嬷”，称“姑姑”。
明帝见太阳穴上的动作停了，摆了摆手：“继续。”
楚月苒本想回避，这会儿只得继续为圣上按揉。
这能在圣上跟前伺候的，要么是妃嫔，要么宫婢，这些只要圣上愿意，那便都是圣上的女人，所以无需避嫌。
而她既不是宫妃，也不是宫婢，地位不尴不尬，容易引人非议。
方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又极看重连锦程，她若误会了，也不知会不会……
思绪忽的被拉回，楚月苒有些懊恼，她明明那样果决的人，如今也开始犹豫不决了，顾及这个估计那个了，她从不在意外人的议论的！
“奴婢见过皇上。”
殿内走进一个身穿藏蓝色印花妇人，脸上虽有明显岁月痕迹，但举止得体有力，人看着极有精神，这便是方姑姑了。
明帝放下手中的书，面色温和了许多，“姑姑起来吧。”
“可是母后又让你送东西来了？”他主动问道。
方姑姑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将手边的金边食盒拿起来，走到明帝跟前。
抬眸间，瞧见了楚月苒，瞳孔一瞪，打量了楚月苒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放下食盒。
似是犹豫了好一会儿，她一面将一盘翠绿色糕点提出来，眼神还未从楚月苒身上移去，试探地问道：“这位是？”
楚月苒手顿了顿，莫名有些紧张。
明帝倒没觉得什么，大方解释道：“这是楚家二姑娘，也就是上次救了朕的人。朕想根治这头疾，宫中养着那些废物没用，她有法子，朕便给了她腰牌，允她自由出入皇宫，替朕调理身体。”
“您的腰牌，那可是本朝头一份啊……”方姑姑有些惊讶道。
她将玉蝶推到明帝面前，“这是太后娘娘亲手为您做的糕点，特叫奴婢送来给您尝尝。”
楚月苒扫了一眼，糕点晶莹剔透，中间包裹着青梅，不用凑近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可见是花了心思的，要不也不会让方姑姑特意送来给皇上品尝。
太后倒不是她想的那种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
明帝拿起尝了一口，笑着赞道：“母亲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方姑姑若是没什么事，回去歇着吧，朕改日向母后请安。”明帝又道。
方姑姑倒是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看了一会儿楚月苒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笑。
“这按揉的动作倒不难，楚二姑娘每日为圣上诊脉，又着手准备药方，已是疲倦，这些体力活可以教给宫女们做，也不能叫她们闲着。”她不面带笑容，提议道。
楚月苒陡然一颤，知道她是误会了。
不过她误会也难怪。
这按揉之法确实不难，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没有进宫为妃之意，这事应当交由宫女来做。
是她今日想要拖延一些时日。
可这些却不能说给方姑姑听，只能暂且叫方姑姑误会了，日久方姑姑也会知道她对皇上没有什么心思。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明帝反应过来，看向楚月苒，指了两个宫女上前，“你们两个过来跟楚二姑娘学。”
两个小宫女忙不迭上前，朝着楚月苒微微鞠躬，异口同声道：“有劳楚二姑娘了。”
楚月苒点了点头，开始着手教她们。
这动作不复杂，只教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学会，她也就退到一旁。
“奴婢告退。”方姑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走时还斜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
皇上如今年岁大，太后前年便限了秀女进宫。而后更怕明帝沉迷女色，亏损身体，所以在侍寝方面把控的很严厉。
楚月苒想到这些，便更确定方姑姑这是误会大了！
这会儿顺公公将膳食端了上来，香味萦绕在这个大殿上。
明帝眸色微亮，更是急的朝着顺公公摆手：“朕许久没闻到这样好的味道了，快呈上来！”
顺公公赶紧加快了步伐，小心翼翼地把药膳呈递在明帝面前，“皇上，您小心烫。”
明帝就着顺公公盛出来的一些尝了尝，赞不绝口：“终于不是那些清汤寡水了。”
楚月苒见他满意，心中喜悦，但也不觉得奇怪。
按照医嘱，明帝饮食要尽量少油少盐。
可每日用多少盐多少油不会影响到皇上的身体，无人能考究的那么细致，所以御膳房的厨子们宁可放的少，也怕送来的菜肴再出那日差点要了皇上的命这样的大事。
所以，她想到平日给病人抓药都是用称来严格取用，这菜肴亦可如此。
而后便有了这法子。
“这菜肴里能尝出油盐，朕吃了头疾不会发作吧？”明帝忽然不敢再用第二口，饿着也比这头疾再犯好啊！
楚月苒将其中原理告诉了明帝。
明帝缓了缓，惊讶到拍手，赞道：“你这丫头果真是与常人所想不同，难怪你那日有胆量敢忤逆二二皇子的命令救朕！”
“楚相……他真是养了一双好儿女！”
楚月苒见他并未单独夸赞自己一人，心中不免有些高兴。
如此看来，皇上心中欣赏大哥，并非打算让大哥在那处耗一辈子。
只是为何会贬斥大哥去那地方，她还是不解。
明帝见楚月苒还未有离开的意思，刚刚又提了一嘴楚颉，大概明白这丫头今日为何逗留如此久了，主动提道：“可是想朕准允你去探望你哥哥？”
“当真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心思，臣女拙笨，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了。”楚月苒连忙跪下道。
明帝摆摆手，“起来吧，朕允你在宫中随时去看你哥哥。”
“知道不耽误你哥哥修撰经书便好，若一日修不成经书，朕不会叫他回来的。”他想了想，又主动提醒着楚月苒。
这丫头聪明，或许能帮帮他哥哥。
楚月苒大约猜到明帝话里有话，但事出有急，还未摸出具体是何意。
又因想要快些见到大哥，她双手伏地跪拜，“臣女谢皇上恩典。”
“去吧。”明帝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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