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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孩子。”封楚墨早就注意到了，“我们一进来的时候，他就趴在那里看着我们。”
叶南风望着窟窿里的那双眼睛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那双湿乎乎的眼睛里，她看到的并不是畏惧和黑暗，而是纯真和善意。
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但是在承受过后还能拥有这么一份纯真的善意，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相比一些虚伪的成人来说，他才是世间最纯净的。
镇长朝着阿宝招手，“阿宝，过来，见过你的恩人。”
阿宝没有过来，而是缩回到了床边，守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叶南风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老人身下的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土炕，甚至还不是那种能够烧火的土坑，是真的用一些杂泥堆积而成的长方体类似床的东西。
老人一看便知是病了很久，枯黄的皮肤，没有生气的眼睛，皮包骨的全身……哪一样都是病重多年的表现。
叶南风心里难受，是对无法挽回生命的无力感。
学医的人，最怕的就是看着自己不能挽救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阿宝看着她的眼神，让她第一次有了想逃离的冲动。
他在无声地央求她，央求她救一救这个躺在床上可怜的老人。
就在叶南风不知怎么面对时，一只手稳住她的肩膀，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隐隐发颤起来。
“你是人，不是神，生老病死是轮回规律，谁也不能打破和阻止，所以你并不用感到内疚和自责。”
男人的声音犹如清晨山寺中的钟声一样，令她感到安定。
她望着男人，因为男人目视前方，所以她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但企业莫名的觉得很安心。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默契这么高，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依赖上他。
但是当身处谷底时，是真的需要有人来拉你一把。
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镇长说完就匆匆离开，依旧步履生风。
叶南风冷笑声，虽然她已经将阿宝的病给治好，但是杨镇的人依旧还是将他当做瘟神一般看待，不愿和他接触。
“恩……恩人……”
病榻上的老人抬起了犹如枯枝一般的手，眼睛努力地朝着他们看过来，嘴巴微张着，用力才能发出声音。
哪怕，声音依旧很小，犹如蚊蝇之声。
“阿……阿宝，快……快给恩人磕头……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老人说的断断续续，额头上都是汗。
阿宝听闻，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上前就朝着叶南风和封楚墨跪下磕头。
“阿宝。”
叶南风见不得这样，上前想要将孩子搀扶起来，但没有想到的是这孩子竟如此的执着和倔强，一定等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肯站起来，然后看向病榻上的老人，仿佛在等待着夸奖。
见叶南风看向自己，老人朝着阿宝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
阿宝瞬间变得开心，上前依偎在他的身边。
叶南风鼻尖一酸，走上前。
“老人家，能让我试一试吗？”
在病患面前，医生能做的只有全力以赴。
周老汉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抬手摸了摸阿宝。
“阿宝……让恩人给爷爷治病，你自己出去玩会儿好吗？”
阿宝点头，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从墙上的窟窿可以看到，阿宝并没有出这个院子，而是待在了院子里面，自己跟自己玩。
叶南风从袖中掏出针灸包，刚要给老人把脉，就见老人摇了摇手。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不用劳烦恩人。”
周老汉说得淡然，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不过从他的眼神里还是能够看到他对这世间的羁绊。
那羁绊，叫做阿宝。
从阿宝家离开，叶南风一直提不起精神。
最终，周老汉也没有让她给他治病。
他说，应该要将药材省下来给乡亲们，而不是浪费在他这残躯上。
当她离开的时候，阿宝看她的眼神很亮。
那是一种信任。
他信任她，觉得她能将他爷爷的病给治好。
但是她却辜负了这种信任。
周老汉的病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小心。”
封楚墨将走神的女人一把拉进怀里，随即就听见轰隆的一声。
这一声，让叶南风成功地回了神，就见自己的身后摔下来一块大石头。
石头已经裂了，上面还布满了青苔，一看就知道是从潮湿的地方抬出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伤到二位吧？”
赵掌柜急忙忙地走出来，转身就朝着搬石头的小厮训斥：“一个个怎么干活的？没看到有人吗？！”
小厮被训斥得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地低着头。
“我们没事。”封楚墨道，“这石头是怎么回事？”
赵掌柜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笑笑，“没什么事，就是压井口的石头。那井荒废了很久了，我怕爬出来什么蛇虫之类的惊扰到人，所以就找了块大石头压住，没想到这石头裂了，所以就想着重新换一块。这不就找人来帮忙换了，没曾想吓到了二位，真是抱歉！”
“原来是这样。”封楚墨笑笑，“无妨，你们小心些就是。”
说着，就搂着女人让开了路，进了客栈。
回到房间，叶南风将门关上，看向封楚墨。
“这件事情有猫腻。”
封楚墨倒了杯水喝着，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抬，道：“哦，有什么猫腻？”
“你没有注意到赵掌柜的表情吗？”叶南风上前坐在封楚墨对面，“方才我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我在观察赵掌柜的神态，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明显躲闪，所说的话也有种避重就轻的感觉。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个毒很有可能就是通过井水向镇民们投毒的，而赵掌柜所说的也是一口井，难道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封楚墨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递过去。
“这是我命人绘制的杨镇地形图，这个镇中所有的水井都有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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