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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离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那个人。
“我说,我真的说!”
那人大叫了一声,艰难地抬起了他的脑袋:“小的是奉邹,邹副将之命,放火烧了粮草。”
“邹副将?”
杨清紧紧地盯着那人的眼睛:“你倒是同本官说说,邹副将,为何如此?”
“因为魏副将,他让邹副将领了军法,邹副将心里不服,因此才想办法让他的卫兵偷放了他出去,拿到了火油。”
“事后,他为了不走漏风声,因此又让小的将那两人处理了。”
“小的却没有想到,事后,邹副将便翻脸不认人,想要把小的两个也灭口,为了自保,小的不得不出手。”
“原来这一切都是邹副将所为……”
杨清停顿了一下:“这倒是令本官大感意外。”
“其实大人,邹副将此人,心思缜密,心狠手辣,若非得已,小的定然不敢对他动手!如今,也不过是求自保罢了。”
一旁的魏离道:“对于此种狼心狗肺之徒,留着亦成祸害!来人,将邹副将拖出去,乱棍打死!”
杨清抬了抬手:“且慢!”
魏离道:“杨大人,如今证据确凿,难道杨大人还想袒护这个姓邹的不成?”
杨清摇了摇头:“本官还有一事未明。”
语毕,他又再次看向那个坐在地上之人:“库房里还有十坛火油。”
“不,还有十一坛,原本一共十二坛……”
那人急急忙忙接口道。
但在话音未落时,便在心头打了个突,以至于那后面半句话,都被他噎在了嗓子眼里。
上下两难,噎得他直翻白眼儿。
杨清微微一笑:“本官来军中时日不多,但也记得清楚,这库房,从来都是邹副将一人可进入,至于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说到此处,杨清眼中的冷意加深:“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这库房内的虚实?”
“这……”
那人的眼神再度飘忽起来,竟是不敢与杨清对视。
“这个,自然是邹副将告知于小的,小的才会知晓。”
“魏副将,军中对于此等诬蔑将领之徒,有何惩治之法?”
杨清看向魏离。
“若情况属实,二百军棍。”
二百军棍!
那原本就已经战战兢兢的人,两腿一伸,便晕厥了过去。
“杨大人,你看,此事该如何……”
看着那已经晕过去的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故而,魏离才会有此一问。
“二百军棍,照打不误!”
杨清若有所指:“魏副将,如今军中情势复杂,你可要多费心了。”
魏离应和道:“杨大人说的甚是有理。”
杨清将目光落到邹东海身上:“邹副将,就由本官带走了。”
“这个,杨大人,恐怕不妥吧?”
一听到杨清打算将邹东海带走,魏离有点按捺不住。
“魏副将的意思,是怕本官也同那小人一般,暗害邹副将?”
杨清的脸上似笑非笑。
“这个,我怎么可能说出如此混帐话来?杨大人怕是误会了。”
“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在这里打扰魏副将处理军务了。”
杨清对着不二挥了挥手:“将邹副将带回去。”
不二将邹东海背在身上,迅速地离开了魏离的营帐。
而后,杨清也慢步而出。
营帐中,只剩下魏离一人。
只见他双目圆瞪,目中遍布血痕。双拳亦是紧紧相握,指尖处皆已泛青。
“功亏一篑,竟是功亏一篑!”
他的咆哮声,并没有传出去,外面镇守的那些卫兵,只听得营帐内传出几声闷声,此后便再无任何声息。
杨清回到营帐之内,便看向不二:“他的伤势如何?”
不二道:“若非我赶去及时,怕是邹副将已经命丧黄泉。”
“好好救治。”杨清的眼中风云变幻。
……
时间,一晃数日。
邹东海的伤情已被扼制,但人尚未清醒。
杨清近日来除去看望一番陈林外,便是待在营帐之中,寸步不离。
是夜,杨清刚刚躺下,便感觉到帐外有人影一晃而过。
他倏然起身,不二也将那剑环抱于胸前,身体紧挨着杨清,一动不动。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身入内。
同时,一丝极为不显的血腥味,也顺着夜风飘散开来。
就在那身影闪身而入时,不二晃亮了手中的火折。
“不知在下夜半前来,有何指教?”
杨清披衣端坐在床上,一脸平静地看着那个身影。
那人将身上的披风除去,那道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再度出现。
“小洲?”
杨清看清了来人的脸,两道剑眉便紧紧地拧在一处。
江之洲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份卷帛递于杨清:“这是我回北凉后打探出来的情报,那些人如今的目标,已经从那陈林身上,转到你身上来了。”
“此地凶险万分,不宜久留。”
杨清伸手从江之洲手中取过那道卷帛,细细浏览一番后,脸上神情便是凝结成一团。
他双手紧扣着那卷帛,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随后,杨清停顿了一下,回头对着不二道:“给他上点药。”
江之洲挥手道:“不必不必,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倒是你,要早些定夺。”
“按你这上面所写,那北凉大军不日即将兵临我燕关下?”
“确实如此,那些人有备而来,此次定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江之洲还在说着什么,杨清已经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专注,久到正在沉浸在自身思维中的江之洲都察觉到了那份异样。
“小洲……”
还未待杨清开口,江之洲就别过了脸:“我做这些,皆是因为我在燕州相居多年,并不想让它陷入战乱之中,你不必谢我。”
说完,他很快就转过身去,离开了营帐。
杨清缓步向外,走出了营帐外,对着那一片黑漆漆的天空,站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再度回到营帐之中。
“不二,去给严大夫递个消息,现在就去。”
不二微微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营帐,往中军帐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杨清,已了无睡意。
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那一道卷帛,嘴角也紧地抿着,双目却是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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