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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洲从怀中掏出那只盒子，自盒子中取出方才在洞穴之中从那檄文碑上拓印下来的檄文内容，轻晃了晃：“与北凉无关，那便是与东煌古国有关了。”
毕竟，那檄文碑，可是东煌古国才有的东西。
“如此说来，这段氏一族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着的，并非其龙脉，而是东煌古国？”一旁的不二也插上嘴来。
“他们如此行事，定然是得知了什么与东煌古国有关的消息，且极有可能，这线索便藏在这檄文之中。”杨清示意江之洲将那拓有檄文字样的影墨纸原样放回锦盒之中。
“小洲，那段天宇虽说暂时被我们困在了那地穴之中，但凭着他的本事，怕是不会早亡。待到他离去向段子骞陈明原委，这北凉，怕是再无你的立足之地。”
段子骞一直在寻着由头对付江之洲，此前不过是杨清他们心思缜密，逃过一劫又一劫。
这一回，却是主动将刀递到了段子骞的手中。
“先前你我也不过是想借着探访龙脉之机，找寻宝物，与段子骞早就是貌合神离。即便是这一回不翻脸，保不齐下一回便翻了。”
江之洲说着，眼神一黯，却是伸手往衣襟里头取出一截小小的竹简。
此竹简表面已变得油光水滑，显然是有人经常将其拿在手中端详。
“此物……”
看到江之洲将那竹简递到眼前，下意识地开口，却在看清了那竹简上头所书之内容后神情一凛。
“这上头所记之事当真？”
江之洲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竹简收了回去，再将它依原样放回衣襟处。
“父亲他，断然不会拿此等事开玩笑。”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不二与裴不羁还有杨清：“段子骞想取我命之心，早已有知，不足为奇。如今我这般而为，也不过是顺意而为罢了。”
江之洲一边说着，一边笑着。
那笑，无声。
杨清抬手，重重地往江之洲的肩膀上头拍了一拍：“如今这半截檄文在我们手中，段氏叔侄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依我之见，不若就此前往西域？”
西域？
听到这两个字，江之洲亦是想起当初与他们有着数日之缘的西域商人焚离游。
“那姓焚的来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当真想好要去寻他？”
西楚归不得，北凉无法留，眼下最为安全一途，便是去往西域。
只是这西域也并非说去便能去的，找一人作保，这便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除此之外，你我难道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先不说其他，咱们这一路而行，竟是得了好几处与东煌古国有关的消息。”
杨清看向江之洲：“此等消息，不要说得知几个，哪怕是得些捕风捉影，恐怕都会引得天下人的蜂拥而至。”
“但，如今我们手上已得了好几处与东煌有关的实信儿，此事若是让北凉皇族得知此事，怕是不会让我们善终。”
杨清道：“我们现在只得了半丝先机，断然不能再浪费。眼下最安全一途，便只有前往西域。”
“虽说西域迢迢，遍地虎豹，但也好过继续留在西域。况且……”
杨清又抬手指了指江之洲的衣襟：“那檄文上头也提到了西域，或许这下一个与东煌有关之地，便在那西域。”
“那便继续西行罢。”江之洲开口道。
杨清说得没错，他们已然成了他人眼中的引路石，若再不想办法，恐怕要出大事。
“若是西行，靠我们现在这般可去不了，得想办法依靠西行商队。”杨清道。
他们来荒漠之时，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头还备着干粮吃食，但如今，他们四人身无长物，若是就如此巴巴地往西域而去，怕是难。
“商队？当初焚离游可说得很是清楚，这穿梭荒漠与西域间的商队极少，且一年也才往来一次而已。”不二道。
他们遇见焚离游不过半个月，焚离游已然回到西域，断然不会再来北凉。
此路，怕是不通。
“此前我们同焚离游的商队同行的那几日，偶然间曾听其提及今年西域王喜得一位公主，为贺其满月，将会大赦天下，且要与民同乐过火节。”
火节，乃是西域特有的一个节日，相传乃是为纪念火神降世而立。
“火节？少爷你是想到了什么？”不二有些兴奋。
杨清从来不说与要紧事无关的话，他如此说，便有其深意。
杨清微微一笑：“在西域火节上，需点燃以虬松枝所做之火把。但今年西域大旱，虬松喜阴喜水，碰到这般缺水的时节便大量的枯死了。”
“为保这一年一度的火节能得以顺利进行，且为小公主与天下黎民祈福，这所缺之虬松枝便需从北凉采购。”
杨清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往下说道：“而焚离游，便是负责此次采买虬松枝的皇商。他上一回所买之虬松枝还未到西域王所说之数，故而他还需再来一次北凉。”
裴不羁听着杨清的话，连连点头：“听你这么一说，确有此事。如此说来，我们这一路往西，说不定还真能再与焚离游的商队碰上？”
杨清道：“不错，倘若我们三日内能回到当初与焚离游分别之地，小命可保。否则误了时机，即便是没被那段子骞所派之人给抓住，我们也要被饿死了。”
荒漠之中，寸草不生，连水源都极难寻找，又上哪里去寻那吃食？
“你说得不错，不过眼下我们离你所说之地尚且有些距离，我们可以慢些前行。”
江之洲对着杨清说道：“我还知道有一处也能遇上焚离游商队的回途，我们可以往那去。”
杨清却是摇头道：“不可，机会稍纵即逝，不可莽撞。我虽体弱，但也并非不能吃半点苦。”
见杨清坚持，江之洲只好点头应下：“好，那便依你之见行事。”
四人又商议了一番，吃了些干粮，这才往远处而去。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到半日，他们原先所在的那一处天地所在相接处，漫起道道尘烟。
尘烟遮天蔽日处，隐隐可闻金戈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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