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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一愣，快速拿出摄像机，往前面拍了一下。
那两人没留意，走向了她。
传来一道女声，“整件事情感觉像是见鬼了一般，平襄侯不是说找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光棍吗？这寒冬腊月的，他们拿钱逍遥快活不好，干嘛出城去？”
“想不通。”
“是啊。”
那个男的说，“最烦的是，最近应该又被几只狗盯上了，都不敢去住店，只能在黑市凑合过夜……”
这个嗓音阴森嘶哑。
说这话时，人就在楚辞面前。
楚辞微微低着头，摆弄着那个相机心跳得很快，她真的没想到会在黑市遇上红袖阁的杀手，离得那么近！
她都闻到了他们身上那股奇怪的曼陀罗的味道，带着一点点致幻的感觉，很容易令人神情恍惚。
等人走过去，她才抬起头来。
摄像机界面上，是一男一女。
男的下巴上有颗黑痣，还长了两根毛。鹰钩鼻子，眼神阴鸷，看上去像是一种凶残的鹰隼一样。
女的长相妖魅狠辣，左脸上有一道黑莲花花纹，应该是纹上去的。
辨识度很高。
楚辞记住了他们进去的那个房间。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楚……姐姐。”
是那个少年的声音，有点儿腼腆，听上去甜甜的，似乎在琢磨这么叫她到底对不对。
楚辞回神，收起了相机。
转身，打开了门。
一个蓝衣少年牵着一个粉衣少女走了出来，虽然脸上还有点脏兮兮的，但是已经能看得出来，这两人都有着极好的教养，身上透着一股子贵气。
楚辞打量着他们，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哪家落难的孩子。
“我们稍微等一下，等银衣过来。”楚辞回神，朝着两人一笑，递给他们一杯热豆浆，一个汉堡，“尝尝，喜欢吗。”
这是红妆里面的东西。
吃完了自动补充。
虽然她现在不清楚这个系统到了古代之后内部怎么运作，但能用便已经很方便了。
而北冥雪和北冥月两人，已经两三天没吃到东西了，要不是武功好撑着，早就倒下了。
这会儿，自然是吃什么都好吃。
别说是这种又美味又新奇的东西了。
“谢谢楚姐姐。”
少年吃得很矜持，朝着楚辞道了谢，一口热豆浆下去，心里也滚烫烫的，不知怎么的一低头就想哭。
但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的。
他忍住了想流泪的冲动。
默默地，吃掉了汉堡。
还把里面的火腿给了妹妹。
两人看上去，狼狈又温馨。
楚辞觉得心里微微回暖了些，银衣从前头过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四个青年男子，四个少年，和一大一小两个女子。
侍从笑得咧着嘴巴，“贵客真是好眼光，可把咱们压箱底的好货都挑走了……”
楚辞烦他说话语气和字眼儿，直接打断他，问，“多少钱？”
“两千八百两银子。”
楚辞直接给了三千，“剩下的不用找了，人我带走。”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种左边一口“贵客”右边一口“货物”的，做事儿多半没底线。
楚辞很清楚。
侍从拿了钱，也想着早早去看下个订单，便道，“小的送两位出去。”
其他人都像是被他忽略了。
但这种忽略，很多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了。
尤其是后来银衣带来的那些人，都没什么反应，唯独身边这少年，明显很生气。
楚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没说话，带着他们往出走。
少年先是有些害羞，随后拉着妹妹加快了脚步，赶紧跟上她。
他很清楚，这是唯一一束，可以把他和妹妹从地狱里拉出来的光。
而楚辞下意识的动作，也让身后十人心头微微动了一下。
很少见到这么好的买主了。
不多时，出了门。
是一条幽僻的小巷，没什么人。
黑漆漆的，也没什么灯火，楚辞打了手电筒，对银衣，“你去马车赶来。”
银衣点头，朝着大家笑，“主子的安危，便拜托各位了。”
以前，她是没这么客气的。
但是跟在楚辞身边，却不自觉被她影响，也变得有点像她。
“银衣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楚姐姐的。”北冥雪自信道。
“谢谢我们阿雪了。”
楚辞朝着他笑，转身有冲身后十个人微微躬身，“往后，还要请各位多关照。”
简直把几人吓一跳。
几人面面相觑，被人打压习惯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
那个中年人上前一些，拱手道，“楚姑娘太客气了，我们是姑娘花钱买来的，那便是奴。姑娘随意使唤便好。”
楚辞摇头，“我来，不是买奴隶的。”
“我只是，一个人很多事情不方便，便想要找一些人来照应帮忙，所以往后，无论是安危还是其他事情，恐怕都要仰仗各位。”
夜色里，她的眼神过分真诚。
那位大叔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道，“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我们这些人，对姑娘的事情，自然是竭尽全力的。”
但心里也有困惑，“只是，银衣姑娘撕了我们的卖身契，说是您安排的。您就不怕背叛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
见楚辞年纪也不大，又放了他们自由，中年人难免提点几句，只以为她是涉世太少。
楚辞闻言，却沉默下来。
眼底那两汪真诚，逐渐变得幽深复杂，痛不欲生。
许久，才重归平静坚定。
抬起头来，看向他们，道，“我就想试试，这世上，是否还存在真心二字，还有没有人可以相互守护。”
一时间，众人皆被噎住。
他们沦落到今日，哪个不是有故事的？
但这真心二字……
“姑娘要的，是最珍贵的东西。”中年人叹了口气，许久才道，“既如此，那我也试试。”
其余人点头，“那我们也试试。”
这时，银衣赶着马车过来了。
楚辞道，“咱们先回去。”
“马车给受了伤的，咱们走回去。”楚辞说着，让北冥雪兄妹和其中最小的那个小姑娘一起上车。
其余人冒着寒风回去。
“我宁渊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今日，被姑娘的气度，折服了！”
身后，那个中年人突然单膝跪地，“就凭姑娘让我们中的伤患坐车自己走路这这气度，从今往后，宁渊便把这条命，交给姑娘了！”
其余人纷纷跪地。
他们从小都是奴籍，几经波折，被人当成畜生许多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人如此郑重对待。
楚辞此时，其实并不了解他们。
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他们造成了何等震颤的感动，又是如何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的。
但当她在风雪中回头，却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更加稳固的支撑和信任。
仿佛一棵头重脚轻的树，终于扎了根。
固定住了自己。
因为身后这些人，是为她而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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