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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眼底窜起一道深思。
这时，外面传来了迟意的声音，“春花姑娘，王爷请王妃过去用膳，方、方便吗？”
一边儿说着，一边踮着脚尖，往上面看。
春花心下一喜，赶忙进屋，道，“王妃娘娘，您穿得厚厚的，咱们过去吧！”
说着，拿起她的狐裘，上前给她披上。
又忍不住道，“一会儿，和王爷好好说。不管是雪公主，还是宁通房，都不重要。只要您和王爷的日子过得好了，她们都只能靠边儿站着。”
“……”
楚辞看向她，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银衣，道，“你不要天真了，王爷心里，成天惦记着宁通房，你该不会以为他今天真的是好心吧！”
她都憋了一肚子气。
“要不是咱们家主子命大，早就被他们害死了！虽然你和秋月都是从太后娘娘那边过来的，但是这里不是皇宫，是龙潭虎穴。”
“往后，你们两个也长点心，别成天给主子添堵！”
“银衣……”
春花脸上一僵，但也明白，银衣这话，是说给迟意听的。
下方，迟意不免有些难堪。
他低下头来。
今天下午这场鸿门宴，是上不得台面……
可也怪不得王爷和他。
毕竟，王府容不下旁人的血脉堂而皇之的成为世子。
而全程，楚辞没说半个字。
穿好衣服之后，便下楼往萧烨那边走去。
银衣、春花和秋月三人跟上，迟意也赶紧跟上，道，“王妃，您这边请。”
楚辞没理会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况，早上还上演了那样一场大戏！
她过去的时候，雪公主坐在萧烨边上，楚宁在一旁候着，给雪公主布菜，桌上摆满了酒菜。
楚辞在看到那一桌子菜时，浑身僵住了。
红油凉粉、水煮鱼、辣子鸡、夫妻肺片、海带排骨汤……
都是她曾经爱吃的。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萧烨带着她，去下街吃馆子的情形。
“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吃辣。”
她吃得热火朝天，他就抬手轻轻擦拭她额间细汗，笑着道，“上次咱们来过这醉蜀楼之后，本王便叫人请了几个南蜀本地的厨师，估摸着不多日就到了。”
“等你嫁过去，便可以在家吃上这些菜了！”
“谢谢阿烨！”
“你对我真好！”
她欢天喜地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只觉得自己遇见他，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说，“阿辞，本王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此时此刻，这句话从脑海里滚过去，却像是一条淬毒的蛇，蛰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楚辞脸色煞白。
萧烨隔着一道门，看到她这个表情，微微怔忪了一瞬，道，“这是阿辞之前爱吃的，不知道……是否还喜欢？”
一开口，那种恍惚感再次袭来。
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在演戏，只觉得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楚辞回神，表情冷漠下来。
举步进屋，道，“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让王爷破费了。”
从今往后，每个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字，她都不会相信！
萧烨难得给她拉开了椅子，让她在身边坐下。
这明明亲昵的动作，却叫楚辞越发心痛。
为了算计她，他可真的豁得出去！
但是看在楚宁眼中，那股醋意就不由涌了上来，她捏着水壶的手指，紧紧攥住。
她原本以为，自己抢了楚辞的婚，怀着萧烨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会比楚辞活得好。
可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却生生给她变成了一个通房！
现在，楚辞坐在萧烨身边，她却只能端茶倒水，站在一旁伺候她。
还得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对她献殷勤！
她凭什么啊！
照理说，就应该一杯毒酒赐给她，强行给她灌下去！
楚宁浑身都在发抖。
她很是隐忍地上前，给楚辞倒了一杯茶水。
楚辞睨了眼，道，“本妃不喝碧螺春。”
慵懒一坐，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楚宁，但明明白白，就是把她当成个奴婢使唤。
楚宁气得紧攥着茶壶，却不得发作。
萧烨睨了她一眼，道，“宁儿，去给王妃换一壶石竹茶。”
那一眼，十分复杂。
楚宁会意，“……宁儿这就去。”
说完，拎着茶壶出门，一出去就气得把茶壶摔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破鞋而已，有什么资格使唤我！”
一股怒火，一下子爆发了上来。
宋妈妈赶紧上前捡起茶壶来，道，“哎哟主子，您这就忍一忍吧，可别坏了王爷的事儿……”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她，“忍住这一时，值！”
楚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怒意未休。
“明明一杯毒酒的事儿，偏要弄得这么麻烦……”
她抱怨了一句，这才去泡茶。
屋里，萧烨看向楚辞。
“阿辞，上午的事情，是雪儿和宁……通房不对。她们不懂事，一会儿给你赔罪。”
本是客套话，但看着她的眉眼，说着说着认了真，“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一瞬间，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一瞬间的恍惚，很快被楚辞打断了，“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便是你。”
“王爷还是省省你的口水，去哄宁通房吧！”楚辞冷冷一笑，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阿辞。”
萧烨看着她的样子，眉心紧皱，“本王知道你心里委屈……”
她心中有人，都怀上了孩子。
父皇却逼迫她嫁给他，她也算是半个受害者吧？
萧烨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去安抚她，“但本王向你保证，从明天开始，本王会与你相敬如宾，也会保护你，弥补你以前受到的伤害。”
从明天开始？
楚辞抬头，看向了他。
他的眼底的歉疚和认真，几乎让她以为，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恶行，打算回心转意对她好了。
可是从明天开始……
犹记得前世，读书的时候，海子说，“从明天开始，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可实际上呢？
再也没有明天了。
世上最美的愿望，大多都是不能实现的假象。在25岁，那最好的年纪里，那个人带着他最爱的《瓦尔登湖》，卧轨自杀了。
楚辞一个恍惚，盯着他，“这些话，你信吗？”
今天这饭菜，又能吃吗？
一股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
“红妆，验毒。”
她无声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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