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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烨：“……”
他只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木公公示意门外的人，松开了平襄侯。
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下来，看向毒医，“毒医，这毒可还能解？”
“有个结论，杂家好回去，先禀报皇上。”
他把“皇上”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这其中的意思，只有毒医和萧烨听得明白。
萧烨眉心一折，但终究也没说什么。
毒医琢磨着那张药方，叹了口气，“这方子，就算我也配置不出解药。”
“能做的，只能先给他们吃点药，缓解一下症状。”
说着，起身来到桌边，写了个方子给门口的迟意，“先去抓药吧，能暂时把毒性压一压。”
“是。”
迟意听得脊骨发寒，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楚宁也就罢了，逍王和雪公主中毒，若是还绵延不绝，时时折磨着，皇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毕竟，主意是他出的。
迟意浑浑噩噩地离开了王府。
屋里，雪公主捂着肚子，一脸惶恐地看向毒医，“毒医，这毒会不会压不住？”
“万一压不住会发生什么？”
她该不会要死了吧？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毒医深吸了口气，沉重道，“这是药三分毒，刚刚的方子也只是以毒攻毒，最多保证体内毒性相互平衡……”
“这药，也不能常吃。”
“最多半年。”
“半年之后，这药必须停下来。”
毒医扭头，看向萧烨，“王爷喜欢宁通房，连带着对平襄侯府的人也一再纵容。今天他们敢自作主张，把打胎的药换成要命的，那往后呢？”
“王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的嗓音硬邦邦的，难免带了三分怒意，怒他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而楚宁根本不值得。
毒医是长辈，又是他父皇身边亦臣亦友的人，还救过他很多次。
萧烨自然不会怠慢，道，“您说。”
毒医扫了眼平襄侯，道，“这天下医术，当属玄医谷传承最为精妙。玄医谷老谷主一家失踪之后，平襄侯自称是玄医谷传承，按道理，应当是整个京城医术最好的人。”
“可他人没救几个，害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他把不喜欢摆在了脸上，“王爷刚刚说，毒是你跟他要的。可是，你知道这毒没解药吗？”
“他可曾，在下毒之前，提前与你说明？”
萧烨深深看了眼平襄侯，摇头。
那一眼看过来，平襄侯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很清楚，萧烨之所以对他百般担待，不过是因为他是楚辞的父亲。
这些天，他过得的确也不如意。
但那也只是因为楚辞的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身心重创，没回过神来罢了。
但京城谁人不知，这人乖张狠辣？
一旦等他回过神来，还不把他的皮扒了？
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关，前头已经传来毒医冰冷的嗓音，“取人性命的事情，他能替王爷决定，蒙混过关。那别的事情呢？”
“清华阁楚辞，那可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超一品诰命，这样的品阶在整个沧元的历史上独此一个。”
“她什么地位？”
“平襄侯难道不清楚吗？”
“这他都有胆量下杀手，那王爷您呢？”
“是不是，有朝一日您做得不如他的意思，他也能对您下黑手？”
“王爷把信任给这样的人，别说是皇上，就是草民，也很是失望。”
毒医说完，“我言尽于此，王爷自己好好想一想。”
“这毒，我解不了。”
“但不代表王妃不能解，但怎样说服她给你解毒，那就要看王爷的诚意了。”
毒医说完，直接道，“草民告辞。”
萧烨倚在软榻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桃花眼逐渐眯成细长一线。
这一次，他的确要好好想一想。
以前，他一直很信任平襄侯。
可这一次……
他是真的没想到，平襄侯居然掉包打胎药，换成了夺命剧毒！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很快就如雪崩一样，很容易让人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楚辞的死。
比如，三个月之前风月楼那事儿。
再比如，楚辞的坟被挖之事。
还有，上次在王府柴房里，又是谁混进去虐杀她的？
木公公失望的眼神，这个时候再次浮上心头。
上次，楚辞被下葬之后，木公公冒着被父皇责罚的危险，提醒他说楚辞没有死，就是冰心居那位。
可他后来……
楚辞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还有一团迷雾没有解开，他冷静下来之后，反而认为是楚辞蒙蔽欺骗了父皇和木公公。
可现在……
今天，她端着凉粉说的那些话……
如果她不是楚辞，怎么会对那些细节一清二楚？
尤其是，现在平襄侯突然给她下剧毒，明显想要了她的命。
之前，他觉得楚宁和平襄侯府讨厌楚辞，是因为吃醋，怕她影响了楚宁的地位。
但现在……
到底只是吃醋，还是楚辞让他们心虚，所以铤而走险？
他们今天合伙欺骗了他，那以前呢？
以前，他们在他面前说的、做的，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是时候，好好查一查了。
萧烨眯了眯眼，看向平襄侯，“既然你好歹是玄医谷的传人，那就在这里守着雪公主和楚宁吧。本王出去一趟。”
漠然出门，一个眼神都没再给楚宁和平襄侯。
身后，平襄侯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王爷不信任他了！
他不信任了！
现在要怎么办？
屋里，楚宁心慌道，“芦苇，芦苇！你快去看看王爷他去哪儿了！”
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仿佛，他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到她身边了！
“都怪你！”
雪公主气得失控，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楚宁。
“哎哟，你怎么还打人呐！”
孙氏哀嚎着，扑上去护住了楚宁，“宁儿，我可怜的宁儿……”
“这可怎么办呀！”
平襄侯跪在门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眼神逐渐狠辣。
不！
他历经千辛万苦，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他爬起来，丢下一句，“你看着他们，我去想想办法！”
说着，不顾一切冲出了王府。
天已经彻底黑了。
萧烨走到清华阁门外的时候，寒风倒灌进衣袍，只觉得透骨寒凉。
事到如今，他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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