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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的，又续上了上次那个梦。
“阿烨，我给你喂一点水好不好？”
梦境里，她趴在他的床边，泪水落在他身上，“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下去，怎么撑得住？”
“阿烨，你快醒醒好不好？”
他的阿辞在哭，“你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的，阿烨，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他奋力地挣扎着，想要睁眼看看她。
想要抱她，安慰她。
可他动弹不了，只是觉得胃好难受好难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嘴巴里一片血腥。
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说，“他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阿辞……”
他拼尽全力，意识却沉沉陷入了昏暗当中。
似有人在遥远的天边喊着，“喂喂，你别走啊，就买了婆婆这个镜子吧……”
……
楚辞在风雪中站了半个小时。
萧烨的胃病很严重。
他这个状态，要是再拖个一两个月，就是胃癌了。
癌症都很怕情志不舒。
他现在这个样子，治疗会难上加难。
虽然恨极了这个男人，可此时想到他若不配合治疗就会死，从此世上查无此人，她还是感觉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原来爱一个人的后遗症竟如此可怕。
她还记得当时怒火攻心，给了自己一匕首，让自己长记性，万万不可再走回头路。
那时候，她以为她这辈子只想要萧烨去死。
如今，这回头路是没有了，可是心里的疼却……原来爱与恨真的一体的，她终究还没真正爬出来。
她感觉有些对不住池华。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前方白茫茫的大雪，在想眼下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
池华看了她一会儿，终走下来，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你身体不太好，回屋吧。”
楚辞看向他，“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池华一愣，迎上她满脸歉意的眼神，点头，“人之常情，阿辞不必有太重的心理负担。我从八岁来到沧元，与逍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起长大。”
“后来又同朝为官，也有些交情。”
“他若这样真的没了，我也觉得可惜。”
楚辞紧握他的手，“池华，谢谢你。”
他是一个叫人无法抗拒的男人。
那颗心要多温柔，才能如此善意去面对眼前这一切？
池华扶着她上楼，“最近夜里，我会住在你隔壁，不过可能来的比较晚，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被吓到了。”
“你……”
楚辞一愣，看向他，“不回凤池了？”
“暂时不回去。”池华道，“萧烨住在冰心居，如今又没自保能力，朝中想要他死的人很多，我有些担心。”
“他不能死在冰心居。”
那样，会伤到楚辞。
楚辞点头，“好。”
多亏有他。
两人上楼，楚辞吩咐春花，道，“你去，让他再吃点东西，一小碗小米粥，水煮青菜，放点盐就行了，别的都不要给。”
他的胃，已经承受不了太多了。
春花下楼去，片刻之后传来一声惊呼，“殿下不好了，逍王吐血昏迷了！”
楚辞腾一声站起来，匆匆下楼。
池华紧随其后，“怎么突然又严重了？”
“可能是急性胃出血……”楚辞一把推门进去，就看到地上一滩血，萧烨半个身子搭在床边，毫无声息。
“你先出去。”楚辞扭头，对春花丢下一句。
春花出去了。
池华也出去了，“我去外面看着，免得有人过来打扰。”
楚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顾不上别的，赶忙给萧烨检查。
“红妆，准备监测心率和血压。”
几台仪器出现在床边，连接在了萧烨身上。
楚辞把他挪到里面躺好，第一时间输血。
同时，给他打麻药下胃镜，打了一针止血药进去，随后用上了止血夹。
一番忙活完毕，手都酸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各项指标缓缓恢复正常，这才拿了一瓶葡i萄糖出来喝了，恢复了一下i体力。
半个小时候，麻药过去，萧烨醒来了。
恍惚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哽咽着唤了一声，“阿辞。”
“胃部活动性出血，今天还是不能吃饭了。”
楚辞看向他，难以面对他眼底的伤痛，尽量说病情，“我会给你配置匀浆膳提供基本的营养，尽量减少肠胃压力。”
他怔怔的看着她，“阿辞，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辞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想活吗？”
他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情绪波动对胃病影响特别大，尤其他现在身体是真的不好。
男人双眼潮湿的看着她，“阿辞，你……希望我活着吗？”
仿佛，他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
“……”
楚辞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门口，传来池华的声音，“她要是希望你死，就不会来费心救你了。”
池华进来，抬手轻轻拍了下楚辞的肩膀，“我跟他说。”
楚辞起身，举步去了隔壁配药。
萧烨的目光紧随着她的背影，直到人走了都还没收回。
池华坐下来，道，“萧烨，你口口声声说要守护她，就凭你现在这个身体吗？”
男人说话直截了当。
萧烨猛地一噎，随后垂眸，“她不需要我了。”
不是有你么，池华。
因为你，她拒绝了我。
要是不羡慕嫉妒，那是假的。
他嫉妒得眼都红了。
池华盯着他，“你要真的是为了她好，就好好配合，放宽心吃药，先把病治好了再说。你再这样下去，自己死了不要紧，到时候皇上还得怪阿辞。”
“她本就够坎坷了，你见不得她好吗？”
池华凝眉，“萧烨，你也看得见，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来劝你！”
“你死了，她就可以不在惦记。”
池华的话说得很重。
萧烨脑海里，回荡着父皇那句，“你见不得她好吗！”
是，他如果死了，皇祖母和父皇会怪罪她。
那样，就是他死了也不让她安生。
可他真的放不下啊！
他双手捏着被子，心里疼得脸色发白。
池华看着他的样子，抬手覆在了他手上，“萧烨，你如果不好好治，明年的春天可能都看不到了。”
“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就不想看看那个孩子生下来长什么样子吗！”
“你说什么？”
萧烨落了泪，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自己和池华一同长大，小时候摔倒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此时，那只手握着他的手。
他说，阿辞怀着的，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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