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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捂着肚子下了车,埋怨道:“倒霉,闹肚子。”说罢,边解腰带边往边上走。
我出溜下树。
马车堆起半人高的厚木桶,是用来装酒用的,大老远飘过酒糟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却是呛鼻。
要是拿出去卖,少说一两银子一个吧。
我用手掰掰,木桶被粗绳索绑紧,纹丝不动。
闹肚子的人走得并不远,提起裤子,直往过走。
我心下一动,手攀木桶边儿一个闪身,脚朝里,头朝外,钻了进去。蜷着小身板,正好。
马车很摇晃,我脑袋不停地撞桶壁,不大会儿,昏昏沉沉睡着了。
这三年,我从未出过这个小山村,一个时辰之后,来到县城。
我被人从木桶里倒出来,醒了。一把冰凉的刀架我脖子上。
“你都听见了什么?”拿刀之人狰狞的模样害怕极了。
我转转眼珠子,嘴角的疼让我清醒。
听见什么,听见什么了呢?我痛苦地闭上眼。
“把他绑起,弄到柴房,不给饭吃!”
赶车的没想到车上钻了小孩,大小也能卖个价。
可是,卖孩子所得不归他,在人家地盘上发现的,得听人家的。
“......好像是个男娃,嗯,男娃好呀......”赶车男子躬下部,酸酸说道。
“好个屁。女娃好卖,男娃有人来找。”拿刀的不屑道。
“也对哦,勾栏院一直缺货。”赶车的咯咯坏笑。
我勉强挣扎,浑身酸痛地我说不出话。
“哎,不会是个哑巴?哑巴没人要。你瞧他相貌.......相貌也好不到哪儿去。”赶车的幸灾乐祸笑了。
被憋了许久,双腿全麻了。
我双手并用,勉强向前拖出半步。
“奶奶的是个残疾!”拿刀的转身拿根粗绳子站我面前发牢骚。
你才残疾,你全家残疾。也不想想,残疾如何进得来。
赶车的还在迟疑,拿绳子的却不耐烦地踹了我一脚:“该是那家偷偷塞进来的,让你扔得远远的,嫌他碍事。晦气!”
赶车的终于站起,见车上木桶搬完了,双脚却不肯离开。
这两人本就生意往来,平白多个小孩自然是好事,可是银子呢?
接货的自然知道赶车的想法,把绳子狠狠往边上一扔,拉起赶车的衣袖:“刚才话没说完,走,找个僻静之处。”说着,边给搬货的伙计使眼色。
完了,小爷我完了,男女之别太特么容易了,扒个裤子不就得了。
那伙计过来,我仰脸一瞧,把他吓了一跳。
准是我那张泥猴脸吓着人了。
“这种人还有人要,残疾!”他不屑地转身走了。
他没有严格贯彻老板的指令,所以......
趁人不注意之际,我拖起笨笨的双腿,跑了。
县城果然不同,到处是人,到处是高矮不一的屋子和卖东西的。
没走几步,我饿了。
身无分文,我记得脖子上那五个铜板。
什么都比不得肚子,唯有填饱肚皮才是大事。
我解下红绳。铜板四个一串,中间吊个,下面再个打花结,很好看。
我不甘心地递给卖包子的,嘴角流出口水。
卖包子的眼珠子盯我黑乎乎的小手,很不情愿地接了过去。只一眼,又给我丢了过来。
“什么破玩意儿,拿来哄人?”
我从地上捡起,疑惑道:“咦,不是铜钱?”
卖包子扬扬拳头,恶毒道:“祭奠死人的吧,你这个傻货,还不快滚?”
我悻悻地又挂在脖子上,一个转身,忽然一个人撞了过来。
嘶......
头撞人胸口,无比疼痛。
石头也没这样厉害。
是个年纪十五六的帅哥,拧着眉头,低头看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美玉。
他匆匆藏进衣襟,眼皮子都没抬,快步离开。
饭票来了。
一辆马车过来,趁他稍稍停顿之际,我忽地上前,狠踢他小腿肚子,使劲全力将他扑倒。
这人好像练过,翻身掐我脖子。见我是个小孩,警惕性小了些,冷冷道:“为何偷袭本,本公子?”
这是我穿越而来,第一次见到像样一点的公子哥。
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脸都紫了。
他蹭地跳起,踢了我一脚,而后又要走。
我双手抱住他腿:“你撞了我,你忘了。”
“撞了你?不记得。”
他想抵赖,但他更想离开。
我手稍稍松了,他抽腿,果真跑了。
我冲他身后扬拳直喊:“别跑,撞了人......还跑。”习惯地补了句,“草你祖宗!”
那人早不知行踪。
我衣袖里多了块美玉。
玉石沉甸甸的,我的心轻飘飘的。
玉石是个好东西。
美玉有市无价,小爷我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有了它,能做许多事。
玉石鼓鼓的,光溜溜的,像只泥鳅,好像稍不留神就没了。
县城热闹,我看不过来,一直盯着旁边的店铺,找个模样像样点儿的,当玉石。
忽见有人窜来窜去,心一惊,不会是谁找过来了吧。
我害怕极了,快步往人多的地方钻。
县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猫下腰,想从人腿下钻进去,哪知大象腿没动静。
什么事儿,这样入胜?
我伸手摸人屁股,想引起轰动,趁机进去。
一个大老爷们终于回头,盯着我,破烂喉咙刺得人耳膜难受:“小偷,你偷人东西。”
麻蛋,你哪只眼看小爷我偷东西?
做贼心虚,攥住玉石的手全是水。
小爷我不会傻到扭头就跑,尤其在县衙门口,送上门的小贼。
我扬手大叫:“草,血口喷人.......你能看,我就不能看了。走开走开!”
“混账东西,县太爷家找陪读先生,你个小贼算什么?”那人一句话给我定罪。
我跳脚,大声吆喝:“我是陪读先生,我是!”
陪读先生就不是贼,起码现在不是。
这回看热闹的都转脸过去,没人瞧我。
前面有人嚷嚷:“好了好了,大家散开,没事了,回吧?”
有人嘟囔:“县太爷家招陪读先生,这么久了,该找到了。”
“是啊,爱子心切,可怜天下父母心。”
人群开始松动。
什么,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一蹦老高,扬手大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一连念了七八首,终于里面有人说话:“叫他进来,别瞎嚷嚷!”
人群自动让道。
看吧,万事须得争取,古今如此。
小爷我大摇大摆,昂头挺胸。
案桌前坐着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微胖,矮的消瘦。
两人眯眼上下打量我,看贼一样的眼光。
“诗是你做的?”
我点头,其实不是。
“这里找陪读先生,你可知道?”
我脖子一扬:“刚刚知晓!”反问一句,“怎地,很难么?”
两人均是一愣,可能没想到有人如此狂傲。
可不是么,别说唐诗宋词几百首,小爷我堂堂省文科状元,搁现在也是探花之类的。
瘦子道:“你会写字?”
我低头,看见笔墨。
这也能卖几个铜板。
字谁不会写,只是繁体字,须得练练。我不能露怯,无奈地摊开手,耸肩道:“我手脏了,要洗洗,再写不迟。”
手脏也是理由?
两人满是狞笑。
胖点的拿出一个上联,指指:“对得出么?”
又特么的繁体字,糟践人呢。
我满是不屑:“这算什么,你念念,我出口成章。”
呵,口气不小。
旁人小声议论,弄得这两人有眼不识泰山,更重要的是胖子不耐烦了。
瘦子按下他手,忍了忍,摇头念道:“?园觅上方,山浮紫气千层出。”
我愣住,陪读先生要这个?清心寡欲?
“敢问贵府需要陪读的贵公子年方几何?”
他俩看猴子似地望着我:“你不知道?胡府二小姐年方六岁。”
我去,六岁要这玩意,还小姐。
“不会就滚,讨饭的。”
我如泥猴,讨饭的都不如,瞎了你们狗眼。
我哼了声:“下联,石林称精舍,月半禅心一片明。写下来,写呀!”
这两人有些吃惊。瘦子迟疑片刻,写在纸上。
胖子语气有些缓和。
“琴事如何?”
情事?小爷我卵蛋都没了,哪来情事?
“你会弹琴么?”
转眼间,我看见衙门里有人躲在门口偷看,好生俊俏的一张脸,可惜眼神不善。
我愣神,弹琴会呀,只是我弹得是钢琴,不是你们的琴。
“那好,画画呢?”
随手画是小爷我看家本事。
我指尖沾墨,随手勾勒,这两人的人头像跃然纸上。
“还挺像!”有人眼尖,先说了话。
“下棋呢?”
我道:“正好没事做,杀个你死我活,如何?”
这两人不接话,算是过了。
胖子始终板个脸,像人欠了百把两银子,斜眼道:“是男是女?”
我这身衣衫是我哥的长衣改的,加上我满脸泥土,看不出男女。
“你不是要陪读先生么,我当然是......”我转转眼珠,男女授受不亲,应该是要女子。我改口,“当然女子了,如假包退。”
胖子也不看我,随口道:“刺绣,刺绣总会吧。”
我断然道:“不会,刺绣绝对不会。”
“不会,你不会刺绣?”胖子的眼神好生奇怪。
在这里,女子不会女红,如同残疾。
我天生与刺绣有仇,那是前世的事。
有家丁收拾笔墨,看样子面试结束了。
胖子起身,双手后背,准备离开:“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燕语,林燕语,家住杨家山。”
养母姓林,养父姓杨。我随娘姓,为的是好嫁给我哥,杨凌飞。
“你回吧,在家等消息。”
啊,不包晚饭的啊,我还饿着肚皮呢。
我追人屁股后面:“大人英俊又潇洒,给点吃的行不行。”
两人根本不理会。
我死皮赖脸大声吆喝,好让大家都听见:“富贵延年人长寿,给点银子为何不可?”
胖子走出几步,朝后扔过几个铜板。
一共四个,太意外了。
门口那张俊脸投过一道鄙夷,忽而不见。
我勉强填了肚皮,担心被人追来,小心翼翼到处走。这一走,竟然走出城,过了护城河的吊桥。
吊桥什么时候上去我都不知。
听说最近不安全,秦军进犯。
天黑了,四处无人。
我迷迷瞪瞪在小路上转悠,像个幽灵。
忽然听见有刀剑相击的声音,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朝我奔来。
我汗毛直竖,紧张到了极点......就这样也能中枪?
我心里直喊冤,没多时,那人越跑越近。
我忽而跳起,一把扯住那人衣袖,急道:“随我来,我识路。”
我识个p,要不是为了自保,甘愿献身?
这人年纪不大,身子却有力,只稍楞片刻,拽起我就跑。
我像个纸片一样,双脚顿时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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