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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老成持重，不苟言笑。他待我很好，什么都由着我。
可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只会走动的木桩子。
千年以上的老活物，得有许多故事吧？
“哥，偌大宫殿除了宝贝还是宝贝。每日与这些不会说话的宝贝作伴，日子久了也无味。什么好玩的也没有，你看我，我看你，热恋中的人儿也腻歪，是不是？”
热恋，捂嘴想笑！
好怕他说，生个娃儿带带，一个不够，带俩，或者更多？
我脑补身后高矮一串，哭爹喊娘的好头痛。
凌飞职业素养超好，他表情淡然，让人无法生出遐想：“这里有吃有喝，又安全，娘娘无需多虑！”
囚禁？
不，是养猪场的味道！
我心里发恨，关个上千年，我俩也擦不出爱的火花。
牵起他指节分明的大手：“哥，我们出去走走！”
殿外，淅沥沥下起小雨，微雨??髦械墓?钊缭谠坪Ｎ硖沃幸话恪
香气四溢，如梦如幻，任何语言显得苍白。
但我以为月圆之夜最美，尤其硕月当头，瀑布一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宫殿。
屋顶，奇花异草，珍珠玉石，所有一切发出夺目柔和的光芒，仿佛置身于天外的琼楼玉宇。
凌飞探身从荷花池中摘下最大的一张荷叶遮我头顶。
这回是他先开口，荷花在池中已有数千年。
河伯在的时候，常常坐着四条龙拉的水车遨游在九江之上，荷叶用做车盖。
我扯了扯荷叶边，光滑，有韧性，奇香无比。
“哥，奇花异草为何此处才有？”
差不多的废话，每日不知说几箩筐。
“陛下喜好稀罕之物，奇花异草均取自山河大海最深处，历经千年，汲取天地之灵气，香气越发浓郁。陛下自带香气，他在之时，香气四处迷漫。”
听得出，凌飞对他的上级很尊重，也很敬畏。
第一次听说，男人自带香气。
既好奇，又期待，心里却不是滋味......
所有一切都是河伯的，我这个半路出道的“假宓妃”，无非是院落里一个会活动的物件。而这个物件打扮成他喜欢的模样，心甘情愿等他，如饥似渴等他宠幸......
反正一想起这些，我头皮发麻，身上像长了跳蚤。
我不耐烦：“哥，要是我不回，你要在这呆多久？”
“永远！”
“我这回来了呢？”
“也是永远！”
老死在这？
固定程序，无法更改？
“河伯何时回，他会回么？”
“会，会回，等陛下玩够了，就回！”
自个在外面潇洒，让娘娘独守空房，也不怕给戴顶荷色的遮阳帽！
我又问：“他现在何处？”
凌飞目光闪烁，含糊道：“具体位置说不清楚，最后一次他乘水车去了昆仑，现在应在北方，可能被什么困住了，该回之时自然就回！”
凌飞说话总这样，就算拔了他一口好牙，他也不会把话一次说全了。
我不甘心：“他在北方做什么，在昆仑当和尚，还是跳进黄河摸泥鳅，好玩吗？”
凌飞沉默。
我拉住他的手，不停央求：“哥，你快说嘛，他是我夫君，他一人出门，我想知道嘛！”
凌飞并没被我娇气造作的声音弄得心慌，带着愠怒道：“他在战场上，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后羿！”
还后羿呢，呵，说的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照他这么说，梦里打架的就是他俩？
我不屑道：“了结前世恩怨呢，这两人太小心眼了吧？”
“若为夺妻之恨呢？”
凌飞神色严肃，语调生硬，双眼直瞪。
吓得我浑身哆嗦......好像说我呢，可我连人影儿都没见着，冤枉呢。
“哥，等他战死疆场，就回来？”我小心道。
凌飞斜了我一眼，大概嫌我说话太过粗鄙。
“驾鹤西去，行了吧？”
没想到凌飞笑了。
堂堂河伯大神驾鹤西游，好幼稚的画面。
我给他抛媚眼：“河伯回来了，我俩就没戏了，对吧？”
凌飞沉默。
老闷骚，想要又不敢，忍无可忍了吧？
继而怂恿：“为何不逃出去？”
“插翅难逃！”凌飞冷冷道。
是的哦，从没见过一只麻雀飞来，连个蟑螂蚂蚁的也没见着，什么鬼地方？
气得我更加糟蹋“宓妃娘娘”的好东西。
锦云团簇的好衣裳，我换了一身又一身，难得一见的珠宝首饰插的满头都是，活像发了财的大刺猬。
手腕，脑袋瓜，脖颈间成堆的首饰清脆作响，
我对着镜面左转右照，可我始终弄不出梦中女子那种轻摇细步，顾盼神飞的万千仪态。
凌飞这个傻子，想看又不敢看的窘态憋得我肚痛。
每日的饮食也是换着花样来，今儿一碗明月兰桂羹，明儿雪露香粥，少则百年煎熬，多则提炼千年。
我吃得好睡得香，养得白白净净。
没事的时候和凌飞对弈，他下不过我。
我问过他，石屋里那些玩意是做什么的。
他说是宓妃娘娘喜欢的东西。
我吐吐舌头，鬼才信，石头碰石头，宓妃也是石头做的？
我又问他，酒水做什么的，甘香四溢，让人难忘。
说这话的时候，我假装嫌弃手指那颗紫宝石镶嵌的钻戒，个太大，没品味，低头脱鞋，穿给脚趾。
唯恐被人发现内心龌龊。
凌飞捏捏耳垂，做了坏事似的不好意思：“这个......再喝下去，沉迷于幻觉，无法自拔。”
“什么意思？”我脸热。
“仔细想想。”
想什么？
我猛然彻悟，原来那个好喝好玩的石洞专门囚禁宓妃娘娘的，把她养里面，专门发疯？
更要命的是我赤身果体，在玉床上干嚎打滚......
不正被他看个光光？
我大吼一声：“凌飞，你混账，你流氓！”
任凭我小拳头砸他身上，他也不还手。
我感到我的一切均在他手掌之中，好比孙悟空翻了几个筋斗，人不知鬼不觉地在五指山撒泡尿，却在如来掌心中......
还记得林氏翻来覆去说，凌飞给我洗澡，我在澡盆发泄......
凌飞，孽障东西，我，我好像弄......不死你。
冷静之余，我也想通了，我现在所有一切都是这里给的，包括我的绝世容颜和突然间增长的悟性......
而这，全都为了等河伯回来，讨他欢心。
我甩甩打痛的手腕，新账旧恨今儿一起算！
“你老实回答，我还进过一个洞，就那个什么，大石板后面藏着的......”我连带比划，“进个小门，大叫一声，整个石屋全亮了，还有屋里那些个石像，做什么的？”
凌飞的脸沉甸甸的，厚厚的睫毛垂下，像有重重心事。
我等，看他如何回答。
“那是，是你的，给你和他的......”
凌飞吞吞吐吐，我一脚踹他：“一口气说完！和后羿的对不对？”
“嗯！”凌飞低下头。
我越发来气：“都过去好多年了，有必要时刻挂嘴上吗？他是他，我是我，你也变了，对吧，凌飞？你不再是河伯的侍卫，起码现在不是，河伯变成人打仗，他打他的，我们做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凌飞神情复杂。
“继续啊，我和他......前朝恩怨。”
“那是后羿升天的地方，也是赎罪的地方，还，还是宓妃娘娘与他私会......”
“啊？”
脑袋瓜转了半天，实在想不出私会之处搁哪儿不行，摆些神像，怪渗人的。
再说了，屋里没什么宝贝，对着石像能干嘛？
后羿，你太穷了，搞个三层别墅总不难吧？
“石像有重大机密，对吧？”我不予余力套他话。
“哼，虚伪，全是虚伪，那些该死的，要他们全完蛋。”
顽固不化，都什么年代了，还纠缠呢。
凌飞的脸黑得快要滴墨。
我吐吐舌头，不敢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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