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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挡道，深坑遍布。
道路错综曲折，层层叠叠，横陡斜上。
越往里走，山岩越高险，层层叠叠望不到头。
忽觉瑟瑟发凉，好像有人对着我的背后吹冷风。回过头，只有高过人头的枯黄蒿草。
我嘟囔：“哥，阴森森的好奇怪，如深秋。”
凌飞一路背我，握紧我双腿道：“只管往前，啥也别管！”
“走出了好大会儿，没见鸟兽？”
“此处阴气极重，鸟兽定然远离。就算奇异猛兽也不会侵扰，它们首先自保，无暇顾及他人。”
猛兽尚且不能自保，人呢？
好可怕的回答。
“哥，我们走了好一会了，天黑在哪儿栖身？”
“没有白昼，只有云雾避日的暗淡和乌云密布的黑暗，也无处栖身，更不知有什么意外。”
我心闷压抑，意外，一定很恐怖吧？
山崖陡峭，我俩徒手攀岩，寻落脚寸地。
要不是在宫里走一遭，琼浆玉液一样的仙物养过，根本没胆量爬这山，纯粹找死。
我俩越爬越高，终于找个仅容一人的峻峭石缝，挤在一起贴壁歇息。
俯瞰四周，近处矮山犬牙利齿，远处百川汇流，安静地如一幅沧桑无力的画。
好诡异！
“哥，我怕！”我往凌飞身上蹭。
凌飞咬牙，有说不出的惶恐：“别怕，有你哥我呢！”
就见天空逐渐火红，红澄澄的一片，好像稍不留意，堆积的红色倾盆而下。
“哥，那是什么，你见过没？”我指给他看。
“没有，不过......它们，闻见人味儿？”
人味儿，是神马东东？
难道说，我们闯进地狱，还是妖魔鬼怪聚集之处？
很快，周围的一切全红了，血红的脸，血红的眼珠，血红的衣衫，血红的山，甚至一段枯树枝都满是血色，成了无恶不赦的杀人武器.......
“啊！”我尖叫一声闭上眼。
这声尖叫像打开封尘许久的玄机，涛涛流水从山崖间汹涌而出，瞬间聚集成潭，潭水越来越高。
狂风吹来，水遇险关而倒流，积成骏波虎浪，波涛推涌，如雷轰顶。
也不知从哪儿跑出许多野兽，虎豹豺狼慌不择路地疾跑逃窜，栖息于山崖的雕鹗鹰鹞惊飞躲藏，就连凶猛的巨鳖、扬子鳄都从水里爬出，成群结队四处爬。
“哥，”我摇摇凌飞，脑袋躲他身后，伸过半个脸，惊恐万分：“你看，没见过水里东西也能爬山的，比狼跑得还快......看，它们好奇怪的。”
太奇怪了，所有动物睁着可怖的双眼，发了疯似的往上窜，有的经过我俩身边，脚步轻盈，目不斜视，好像鬼魂。
对，鬼魂。
就。是。鬼。魂。
我们落尽另外一个空间，装满冤魂的地狱。
我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没了重量，眼前的一切极度恐怖，好像一不留神就招鬼魂缠身。
它们，闻见活人气味，使得鬼魂闻风丧胆？
它们是谁，要吃人么？
山下的岩石被狂风激流摧毁，轰然坠落的声音让人恐惧到了极点。
魂魄像急躁不安的蝼蚁一样往下掉，山下越发黑暗。
下一个，该是我吗？
就算我闭眼不看，也吓得双腿发颤，泄了气一样瘫软。
凌飞单臂拦住：“别动，小心栽下山崖！”
深水越积越高，追魂似的往上涌。
红色的天早已不见，昏沉沉的越发黑暗。
那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声音猛然在我耳边响起，“杀了他，杀了他......”
妈呀，他又来了，追魂似的，一时一刻也没放松。
杀谁，杀谁，我要杀死谁？
我绝望地抓住凌飞拼命摇：“哥，那个人又来了，杀人的人又来找我了。”
凌飞肃然地像个石雕，脸上毫无血色，好像眨眼之间被人抽干了。
“哦，来了，来了.....”
“哥，你醒醒，你这是咋了，我们没命了，对吗？”
“你看......”凌飞眼皮朝下，给我示意。
“啊”，我失声叫道。
山下的黑雾越集越重，还渐渐有了形状，像张开的犬牙利齿要把天都给吞了。
“鬼，鬼，哥，吃鬼的鬼。”
凌飞抱紧我，疲惫道：“这是冤死的鬼魂，它们无处可去，化作风，只有在风急月黑之时向天申诉！”
“......鬼魂？冤死了，变鬼魂，那些个怪异走兽的，魂魄？”
脑路图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哪是鬼，哪是魂。
“啊，是啊。那些企图修炼成仙的惨死在此，灵魂得不到解脱，只能做孤魂厉鬼。一步登天万骨枯，帝乡之路天上无......没想到，如此艰难。”
“别，别怕，爬，快点儿！”
等什么呀，赶紧跑呀。
我俩玩命地咬牙攀登。
没等坐定，可怕的啸声从山崖边远远响起，接而排山倒海发了疯一样呼啸而来。
狂风像同人结怨，一会儿撞上悬崖，岩石轰然坠落，一会儿缠在树上，将它们连根拔起，打着转儿扔到天上。
天在吼，地在转，以往一切全不见了。
如大群魔怪撕扯拉拽，狼嚎般披发尖叫，可怖的声音声嘶力竭，简直把人魂魄揪出，狠狠摔打。
凌飞单手合掌，专心垂目，冷汗成串儿往下流。修菩萨道，傻了吧。
我俩像挂在墙壁上的小草，稍不留神就被张口的恶魔吞掉。
连埋怨都没了，我嘤嘤嘤地哭。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凌飞像个只会念经的老和尚，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死在这里做鬼魂，凌飞，猪脑子犯糊了吧？
我告你，休想！
“既然是鬼魂，为何要跑......鬼魂有命吗？”
“魂飞魄散......”凌飞的脸黑黄，双目空洞，如半个死人差不多。
“水下有噬魂兽？”我脑路图非常无比。
风毫无节制的厉吼和波涛铺天盖地的击打，我俩近在耳畔的疾呼疾呼几乎被淹没。
“不是，是水，水，遇水则化......永......”
水，对呀，问题全出在水上。
与其说，风掀起惊涛骇浪，轰然雷动，不如说悄然无声的水无风起浪，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卷起狂风狠狠要把这山石全都吞没了。
剩下的再也听不见了，我看见凌飞张嘴，像个垂死挣扎的死鱼，嘴巴一张一合，唯独能看得出的，是“永不超生”这个字眼。
潭水上到一定高度再也上不来了，稍作回旋，像是寻找机会，又像积蓄力量，做更大的反扑。
“杀了他，杀了他，活下去，活下去......”此时，我耳边无比清晰地响起这个声音。
催命的来了。
手里要是有把剑，要把这人给杀了。
这时，凌飞猛然抱紧我，把我死死搂入怀中，强行接吻。
我去，危难时刻发泄x欲，不合适吧？
挣扎瞬间，我的小嘴被另一张大嘴紧紧堵住，在我的唇瓣上如饥似渴地来回亲吻。
泪水顺着鼻翼流进我脸上，冰凉凉的。
我瞪大眼睛。
凌飞哭了，罕见地哭了。
妈呀，该不会我俩到此截止，殉情而亡？
投不了胎，下辈子没了。
也省得报仇？
我发誓，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做杀手，做杀手！
嘴巴刚张开，大舌趁机而入，猖狂而贪婪。
我被他吻得地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凌飞全无停下来的意思，他像一个久经沙漠之狂渴之徒，突逢天降甘露，忘情地吻。
突然浑身一抖，从他口中滑出个东西。
我来不及喊，嘴巴一合，那东西被我咽了下去。
继而又是一颤，这回他使出浑身气力抱紧我，再次吐给我。
我直愣愣地，傻了。
凌飞脸色铁青，大汗淋漓。
“轰”地一声巨响，天崩地裂，漫天无际的水从空中，山顶直泻而下。
不知老天是否裂个大口子，反正力量极大，让人丝毫没有反应。
我俩像片枯枝败叶被卷入涛涛水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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