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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吓得我酒醒三分,忍不住想吐。
习惯冷美人吊耷个脸,一旦眉开眼笑......保不准生什么幺蛾子。
“本王说的就是这匹白驹,它在本王这里已有三年,来时才一岁!骏马之中,唯独与本王的赤昆仑感情最好,将来定能怀上它的种!”
“对对对!”我小心附和。
“本王最珍爱的两匹马都富有感情,相亲相爱。现在本王把小白驹送给你,你会像小白驹与追随赤昆仑那样与本王永不分离吗?”
“是是是,不分离!”
小白驹要归我了,脑袋被开心塞的满满的,想都没多想。
“小白驹会为赤昆仑生很多小马,你呢,三乐?”慕容冲亲吻我发丝,沉迷地快要晕倒。
“我也会生很多很多小马......哎呀!不对呀,王爷,我是公的呀,生不出来的!”我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立刻纠正。
慕容冲垂下头,双眼迷离地盯着我的樱桃小嘴,喃喃自语:“三乐,你为何不是母......要不,也可为本王生出很多胖娃娃!”
妈呀,果然有陷阱,幸亏小爷我早有防备,否则自扒衣衫让他验货了。
目光四处躲藏,千小心万小心。
“.....王爷,您喝醉了......小人是男子,不是公也不是母!”
慕容冲哪里肯松手,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在我背后轻轻抚摸。
痉挛ing......
慕容冲冷言道:“你如此惧怕本王?本王对你一片深情,你如何感觉不到?”
王爷的深情,好深好深,比天高,比海深!
可惜我俩不是一路人,小爷我承受不起。
我找个不怎么充足的理由搪塞:“......三乐我三生有幸,承蒙王爷厚爱......只是小的心思全在三个月后的比武较量上,无暇顾及其它,王爷赎罪!”
“哦,你是怕输给本王,本王虐待你?”他摸着下巴想事,专注的神情好迷人哦。
怪不得秦王慧眼识珠,一眼断定容颜出众的慕容冲能让他耳目一新。
“不不不,王爷三个月后的比武我们指定会输,这个小的不怕,怕的是输的很惨.......这群山寨弟兄今后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军心不稳!”
“那你的意思是想哀求本王放你们一马了?”
“没有,比武一定要公平,一定要公正!我们就是输,也要输得服服帖帖!比赛规则可不可以由小的......来定?”我乘机夺回话语权。
慕容冲清澈的眼神满是疑惑,琢磨我想什么花招对付他。
我道:“王爷,比赛规则必须经过您手下的几名大将同意方可,具体是什么......小的也没有想好,等想好了再禀报王爷您也不迟!”
慕容冲压根不信。
我指着眼前这匹温顺漂亮的白马道:“王爷,它叫什么名字,小的可以摸摸么?”
“它已经是你的了,当然由你来定!”
慕容冲的爽快让人出乎意料。
白马矫健挺拔,皮薄毛细,全身白如雪,光滑柔顺的鬃毛如美人长发,斜披在它修长的脖颈。
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定定望着我。
“看你如此美丽,叫你白雪公主好么?”我自作多情。
“恶心!”慕容冲替白马回答。
我接着道:“......小白龙?”
慕容冲极端鄙视。
“这个喜欢不?”我兴致勃勃绞尽脑汁,“长嘶裂胆云欲坠,万蹄踏尽骤雨来.......唤作‘雨来’如何?”
慕容冲忍不住大吼:“什么巫山云雨,翻云覆雨的,你不要糟蹋了本王这匹白驹。”
多好的诗句,到了这货嘴里低俗不堪。
思想不纯洁,境界不高,我不理他。
“还是不喜欢?”我望着白马矫健的身姿,继续摆弄,“李贺诗云,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要不就叫你‘踏烟’好了!”
白马依旧没反应,慕容冲倒在我身后大喊大叫:“李贺是谁,你说呀。”
麻蛋,李贺是你爹!
胃里一阵难受,张嘴想吐。
“快到别处,别污了马鼻!”说完,抓起我衣服领子,老鹰抓小鸡一样提到马厩外面。
我抱棵大树,哇哇狂吐,等我吐完了,回头一看,慕容冲早就不知去哪里去了。
这货有洁癖,当然不会在旁找罪受了。
我大喊:“王爷,王爷,小的还要骑马呢......您别走啊?”
连喊几声,都没人应。呵,他倒对我放心,不用时时看管了。
正暗自偷乐,打算到别处逛逛,身后窜出两人,不由分说架起我就走。
我扭头一看,来者正是小雅和秋荷,我咧嘴笑:“幸亏你俩来了,我不知如何回屋呢!呵呵呵......”
两人把我拽进屋,扔上床。
这一觉至到睡到第二天晌午,我躺床上发呆。
突听屋外有人高喊,“不好了,不好了,三乐公子,山上那些兵要造反了!”
我蹭地从床上弹起,细听是英姿。
英姿敢独闯太守府,事态一定很严重。
我急忙开门,看见英姿被堵门口。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一片小胡须贴在唇上,被她急得突突直跳。
好想笑。
“怎么回事,英姿你慢慢道来!”
英姿满是哭腔:“三乐公子,那些士兵不听号令了,说是这里条件不如山寨的好,都嚷嚷着要么回去做山贼,要么解散!”
“有人起头么?”
“有,大概一二十个!都是山上的老将,周?的死党!”
果然,我等的就是有人冒泡泡,省得动脑子深挖洞,广撒网。
“好,我们去看看!”
“慢着!”秋荷扭腰拦住我,尖个嗓门硬硬道,“公子想出王府可不易,得事先通报王爷,王爷允许方可!”
“那你就赶紧通报王爷吧,我要出府!”
“你稍等,小的去去就来!”
书房里闭目养神的慕容冲早就知道山贼暴乱之事,英姿叫我房门他也知。
见小雅进来,冷冷道:“你叫三乐过来!”
我马上进去,躬身道:“小的想去看望山上来的兵,望王爷准许!”
慕容冲转过脸,脸色阴沉,曾经的微笑好像是幻觉,看我的眼神更加阴冷。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现在恐怕穿越无数次了。
“他们对你很重要?”
慕容冲薄凉的声音让人不敢侥幸。
昨天不是说好的么,喝顿酒就忘了?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怯声道:“是,王爷!”
“.......本王对你而言?”
空气骤然凝固。
我瞬间明白他话里有话,下面的话说不好,非但出不了这个王府大门,英姿都会受牵连。
我跪地:“小的知错,不该让闲杂之事烦扰王爷,望王爷赎罪!”
示弱就是,不疼不痒的话谁不会说?
“哼,你欠了本王多少债,何时还得清?”
欠你的,好像没有吧?
因为要了你的好马,踏烟?
“王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无以回报,望王爷宽恕!”
我面上可怜巴巴,暗骂他祖宗十八代。
慕容冲阴毒道:“出去可以,丑话说前头!如果有人看你的眼睛,本王剜下他双眼。有人摸你的手,本王剁下他双手,有人亲吻,本王取他项上人头!”
警告我,还是警告英姿?
照他说法,我是空气,大家都瞧不见,才能活命?
我硬着头皮,诚恳表态:“是是,王爷!”
“还有,如果你的手被人摸过,摸了哪里,就把哪里割下来,本王嫌脏!”
我都觉得我的手不再是我的了,有种残臂女努力求生存的质感。
这货咋就捂不热呢?
“小的明白,王爷!”我眼眶湿润,半天不敢抬头。
“你走吧!”慕容冲厌恶地转过脸。
“谢王爷,小的快去快回!”我从地上爬起,低头退下。
我前脚出门,就听见身后茶盏噼里啪啦一顿乱砸,吓得我立不住脚。
他满目狰狞,凶神恶煞,发了疯的样子完全不是我见过的俊男。
我怔怔站住。
慕容冲身子缓缓坠地。
我惊讶地不敢上前。
昨日,我“出卖色相”,给秋荷和小雅抛了无数媚眼,哄得这两人一时兴起,说出慕容冲痛恨女人的原由。
慕容冲小名凤皇,被封中山王,清河公主原名慕容漪,是年长慕容冲两岁的亲姐姐。
燕被秦所灭,慕容族人被秦王所获,其中就有相貌出众的慕容漪和慕容冲姐弟俩。
慕容漪当年十四岁,慕容冲十二岁,两人均是半大的破孩。
秦王苻坚纳慕容漪为妃,首夜同房,秦王也不知哪来的好兴致,弄来慕容冲一同上。
慕容冲年纪尚小,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见慕容漪被苻坚碾得痛不欲生,吓得脸色苍白。
尤其看见慕容漪身子底下斑斑血迹,更是恐怖到了灵魂。
之后,床上三人如何嬉戏,使得姐弟俩如何独占宠爱,其他粉黛尽失颜色,民间各种版本数不胜数。
流传最广的是,昏了头的秦王兴致勃勃让宫廷画师守候一旁,给床上三人描绘“龙凤春宵图”。
我好像有些明白他为何恶心血腥味儿,可是这说明不了他痛恨女子。
也许恐惧,不敢在秦王眼皮底下“偷腥”。
不过,我俩上山剿匪,无意中医好他内心隐疾,怕血。
我隐隐后怕,万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慕容冲当场杀人,我同他葬身山寨,哪有机会在这儿安逸喝酒?
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男孩心智未熟之时,他亲眼目睹家破国亡,亲身经历与姐姐清河公主同侍奉一位男子,而后在秦王的“庇护”下,长。歪。了。
我曾听慕容冲无意提起,说有个宫女喜欢他,把他心爱的玩具偷偷藏起,却被慕容冲引到河边,将宫女推下河,眼睁睁看她淹死。
苻坚知道后,夸他有勇有谋,赏他许多金银财宝。
慕容泓是他哥哥,也是貌美,借机进宫,哀央慕容漪给个机会靠近苻坚。
被慕容冲得知,暴怒,警告慕容漪若帮慕容泓,便诬告慕容漪与慕容泓通奸。
慕容漪不以为然,以为他是小孩,嫉妒罢了。
与苻坚同床之时,无意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吓得慕容漪花容失色,大呼冤枉。
慕容冲若无其事地哈哈大笑,说喜欢女人流血,顺便搁那儿的。
惊吓之余,苻坚只当慕容冲顽皮,稍微给点警告之后,还赐他几名宫女供他戏耍。
慕容冲的顽劣奢靡都是天王给“宠”出来的,可是慕容冲却从未心存感激。
他害怕,他忧郁,他沉闷,怀着无比怨恨。
可他无人倾诉。
所以,见我转身同英姿走了,更加失落,甚至万念俱灰。
最终颓然倒地。
这让我想起我慕哥哥。
慕哥哥倨傲冷漠,忧郁气质,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心里也藏着恨,埋着深深愧疚,可所有这些都是家庭矛盾,通过忍让和说服教育能够解决的。
可是慕容冲有什么,没了秦王的宠爱,恐怕族人都不会接纳。
在这间华丽昏暗的书房里,他双手杵地,任凭泪水一滴滴往下落。
不会有人看见,更不会有个温柔怀抱,让他暂时依靠。
我咬牙,狠心没有回头。
许多事不是怜悯能够解决的。
眼下就有要紧之事,两千多山寨兵,还有老寨主托付给我英姿,他们同样需要我。
英姿骑马,我骑驴。
没错,是头驴,千真万确。
我俩一前一后慢慢溜达。
英姿时不时回头,一脸焦急:“三乐公子,有空我教你骑马吧!这样下去,就是太阳下山,你也到不了啊!”
我不慌不忙:“没事,我这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呢!”
英姿勒住马缰绳,转过大半个身子:“这是带兵打仗,你倒是兴致盎然。”
我调侃她:“前几日到山上去见你,不就骑驴嘛,要是骑匹马去,早就被你当做细作捆起来了!”
“你还说呢,我就是瞎了眼,哪知山上来了狼?”
“好嘛,你说太守大人是狼,被他听见,小命不保!”
“我马上就挂了,还有山上那群兵,个个都好样的,为何到了这里,样样不顺心?”
“慢慢来呗,哪有事事顺心?”
“你就是慢性子,什么都慢!不像山寨,想干什么,想说什么,多自在?”
身后一匹快马飞奔将至,我吆喝着让道。
忽而伸过一只大手,海底捞月般把我撸起,扔上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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