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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人,不会是晋军探子?这可了得?”
“探子,总有点功夫才是啊,我看不像。”
“不像?未必!大将军被刺怎么回事儿,尤其是他一脸美髯,看得比性命还重,就这么算了?”
姚苌忽然话题一转:“既然大将军喜欢,又不愿被人窥探,我等闭口不谈,免得惹出祸端!”
哎哎,我咋觉得姚苌话中有话啊,难道我的身份被他识破?
仅仅身份这样简单?
姚苌可是羌族人中出了名的大巫师啊!
此时,我眼前又冒出姚苌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这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根本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承认我对姚苌是有所防备的,不知为啥,总觉他很有心思,尤其对秦王这块儿。
回过头又想,一位征战疆场三十余年,见过的死人比我见过的活人还多的老将军,我能改变他丝毫吗?
太过幼稚的想法,根本不现实。
将士们马上见风使舵:“对对,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
我铺开纸,一笔一划做功课。
慕容垂见我丝毫不在意他,抱怨道:“三乐,早知这样,老夫就不给教你阵法之事!”
他又道:“一个女孩子家,成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等到你老家,给你娘告状,老夫吃大亏了!”
“......”
我不知道,带兵数万的大将军为何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这优良传统全传染给他儿子慕容隆了。
慕容隆就这德行,尤其在喝酒之后。
“大将军,巴掌大的营帐,我能离你有多远,你就不踏实了!要是我们分开,你如何是好?”
慕容垂一听就急了道,蹭地从床上坐起:“老夫如何舍得离开你,那不要了我的老命!你快过来,我们一起歇息,老夫困了!”
一起歇息,就是我在床上睡,他在床边打地铺。
慕容垂一直不敢冒犯我,这点让人放心。
“今日将军睡床上,我打地铺,不能总叫你睡地上吧!”
“那可不行,你那小身子骨如何受得了寒气,老夫行军打仗习惯了,你赶紧过来,老夫看你睡!”
我被他吵昏了头,只好吹灭火烛,在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听他鼾声如雷。
我一时睡不着,轻轻下床,悄悄出了门。
两个侍卫正想大叫,我“嘘”了声,轻轻飞起,躺树顶上想心事。
夏日的天空清爽透亮,繁星像是镶嵌在夜空里的宝石,快活地眨着眼睛。
我伸手去抓,可是抓不着。
看到繁星,我想起凌飞。不知他此时是否也在仰望?他说过,是他的思念点亮了满天星斗。
他还说过,我的存在就是等一个人,等那个命中注定......
算了,仗打完了,离开这里,到个老远的地方躲起。难不成,有人把我活捉给秦王?
我又丧气地想,这个样子根本不敢单独出门,说不定慕容冲和秦王的探子正在四处埋伏呢。
要想离开,只有依靠慕容垂,所以,就得把晋军打败,把晋军赶走,一了百了。
可是,谢玄也不是白痴啊,他也在找打败秦军最妥帖的战术。
我放飞的思维又立正归位。
方圆阵,敌我交战中最常用的法子,就像一只手,张开是掌,握起是拳,伸缩自由,巧在变换和配合。
有了它,胜算大半。
想破方圆阵,何其难也!
夏日的清风从我身上轻轻拂过,像躺在平静的湖面,悠悠荡漾。
满天的繁星像跳动的棋子,看得人好想用手去抓。
我猛然清醒,如果漫天星斗算作一个天然古战场,那疏密有致的星罗密布,东西南北安放地如此妥帖,亿万年来无人可破。
我伸出双手,交叉,重叠,对着天空不停地变幻手势。
慕容垂睡了一会儿发现床上人没了,四处寻找。
侍卫悄悄指给他,慕容垂见我悬在树顶,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摆动。他心急万分,可又不敢打扰,生怕我一不留神摔个半死。
我想了很久,终于有了眉目,一激动,“哗啦啦”一阵声响,竟然穿过树枝掉了下来。
慕容垂飞身上前,把我稳稳接过。
“......大将军,你醒了!”
慕容垂没好气地道:“幸亏老夫醒了,要不你又摔着了!我说你大半夜的不歇息,一个人飞到树顶上做什么去了?”
“大将军,我好像找到破解法子了,我讲给你听!”
慕容垂把我抱进营帐中,点燃火烛,对着我的脸和手臂一阵细看,总算舒口气:“......好险好险,幸亏没伤着。”
“别照了,怪呛人的,赶紧的,拿开火烛,说正事。”我一边铺张大纸,边画边道,“方圆阵重在配合,长短接应,我的阵式看似在防,实为进攻。总体阵式为方阵,采用薄中厚方的布兵方式,虚张声势,金鼓旗帜部署中央。”
慕容垂凝神细听,没有提反对意见。
“如遇敌防守,我军在对敌一面突然从队形中杀出一锥形骑兵,打破对方阵势,诱其出手。如遇敌进攻,待敌军绕到我军两侧时,伸出四肢如同兽爪,袭击敌军先头部队,打击其气势,又可突出我骑兵之长项。”
每到思考时,慕容垂习惯性捋胡子,好像胡子是棵树,专门结果子的大树。
他是在肯定我这种作战方式。“有点意思,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我画张小图,指着图纸道:“此阵型对大规模作战比较合适,适合在平原。若晋军把我军引入山地,则要做相应改变。”
“改变?”慕容垂带着兴奋问道,他正想说的被我先说了出来。
“对,一定要变,变则活!”
“你是说短兵相接?”
见我说到点子上,慕容垂不由兴奋。
“比如,我方骑兵发挥不出长项,短兵相接就会成为主要进攻方式。所以基本阵型需要应对作战地势以不变应万变。”
“好,这个好!”
慕容垂天生好打仗,尤其研究阵法时,盯着图纸,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
他语调微微上扬,抑制不住的激动:“基本阵型为何?”
我一面用手比划,一面看纸面:“将军,我的基本阵法就是十二人为基本单位的小方阵,确切地说是长方阵,前排长矛,后排短刀,前后相应,相互配合。阵中设立一名小队长,他可依据具体情况可做两排、三排等队形变换,有效进攻或防守。”
慕容垂沉思,这样简单易行的队形还真不常见,如果借以推广,应当很实用。
“不过”,慕容垂重重道,“我们的骑兵如何安置?我军的作战一向以迅猛的力量和气势压倒对方!”
我毫不客气反驳:“大将军,如果地势广阔,骑兵占绝对优势。可是,对付这些中原士兵,可能要有所准备!他们向来占山、河为优势,来打击我们这群草原兵。”
“具体操作?”
“我的策略是以大阵为方向,小阵为基础。我以为,越是简单的越行之有效!战士训练也容易,胜算更大!”
“......阵式有名么?”慕容垂呵呵笑了,晶亮的眼神中全是鼓励。
图纸上一个大方阵前头画出一个尖锥形的出头,再画四肢,阵中央有小方阵。
我不由得乐了:“大将军,你看它多像是一个巨大的乌龟啊,我们干脆就叫它‘黄灵阵’吧!”
“黄灵,像个人名儿。”
慕容垂很好奇,但不会追问,有了万无一失的战术,黄灵是他爹都成。
“三乐,老夫当真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想得挺周全!”
“周不周全得实践检验。”我扬起下巴,有有几分得意。
我这个聪明透顶的脑袋瓜,没有什么不会的吧?
“是是是,你说的,那个,战争中学习战争就很好。”
“找姚将军给参谋参谋,想听听他的意见。”
“你不是要和他比试一番吗,如若向他请教,岂不泄露战机?”
“大将军,我们的敌人是晋军,不是姚将军!”
为了能尽快离开,晋军也顾不得了。
“啊?”慕容垂似笑非笑,大概被我雷住了。
我还不忘狡辩:“大将军,其实我是有意帮晋军!谢玄绝非脓包一个,我们拿出最好的阵法摆在他面前,他就会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应对我们,无形中提高了他们的战斗经验,其实对他是有好处!”
“胡搅蛮缠,你追头野兽,把它射死。却告诉它,谁让你跑慢了,大爷这是练你,有这等说法?”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话很对我胃口。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场无父子,谁赢了谁有话语权。”
慕容垂苦笑着直摇头,好像凡事在我这里都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一样。
“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这战场上的事情与我们再无干系。这仗我们肯定要打,而且要打大仗,只是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他的辎重!我军长期在外,必然消耗大量粮草和兵马,与其南水北调,为何不就地取材?晋国有现成的摆在那儿,何不借来用用?”
慕容垂总算听明白我用意,他大腿一拍:“好好好,就这样定了,只要缴了他们的粮草,不退兵都难!”
秦国对晋国开战已久,军费急需,几乎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将士们厉行节约,每顿勉强填饱肚皮。
尤其彭超、俱难打了败仗,淮河栈桥被烧,物质运输更加困难。
更要命的是,将士厌战,凡遇大战,怨声载道,吆喝些“吃不饱,还要送命”的丧气话,所以,谢玄才出哀兵必胜的策略。
这仗得赢,得赚点家伙,既能糊口,又能堵住朝堂上那帮吃干饭的多事佬。
“大将军,到时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离开这里了!”
用这话催促他速战速决。
慕容垂一下圈住我,激动地半拉胡须直抖擞:“三乐,你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做你的白日梦,下辈子吧。
我捏他老脸:“大将军,你年长我许多,不知道我娘亲会同意不?所以我要把你剩下的胡须都剃光,再给你上妆。嗯......最好来个拉皮,这里,喏,眼皮就不耷拉了。啊哈,二十岁年轻小哥......混过我娘亲那关再说!”
“......拉皮,仅此而已?”慕容垂好奇,满脸不在乎。
“对呀,就这些......”
呃,这个要求低了?他把我绕进去了。
慕容垂轻松大笑:“好好好,老夫一定满足你,今后改为每顿三碗大拉皮......”
混蛋,此拉皮非彼拉皮也。
我的脸纠结成肉包子了。
慕容垂越发开心,点着我额头道:“不过现在还不可剃这堆好东西,老夫要这样去面见陛下,让他好好看看我现在这个凄惨模样。”
他始终在乎他那把胡子。
“老夫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禀奏,陛下啊,老臣实在没脸见人了,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吧......陛下一定会说,哎呀呀,都这样了,丢人现眼,赶紧滚蛋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慕容垂哭丧个脸,弄副怪样子,完全是大人哄小孩的样子。
我悄悄地想,要是真的出了军营,我该如何同他道别,他这番留恋,恐怕得费点周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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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稍带提下,两名秦军得令之后骑快马直奔武陵郡,没几日便赶到临源县。
当一纸书信交到欧阳书白手上时,见到如此熟悉的小楷,他脸色刷白,双手不住发抖。
自打我走后,欧阳便在县衙听差,职务是蹴鞠办公室总管事。
新设的一个职位。
数月历练,欧阳已从好玩好争的懵懂男孩,变成处事不惊的成熟男子。
来者魁梧健壮,尽管疲惫不堪,但眼神如剑,一看就有来头。
尤其见两人腰间隐藏的短刀,书白几乎站立不稳,来人不是普通商人,要么是山贼,要么是正牌军!
倘若是晋军,大可光明正大由朝廷派人过来下订单,若山贼或其他,那就很难说了。
书白有意拖延,借口禀报大人留二人一晚。
一番好说,来人勉强留下。
安顿好两人,立刻禀报胡县令。
字体本就眼熟,再看内容,胡县令马上起身:“从何而来......人呢?”
书白不慌不忙道:“送信来者已被我安置在驿站客房住下,约好一起用晚餐!”
胡老爷沉思:“燕语既然还活着,为何自己不来,特意叫人带个订单,这说明什么?”
与胡神探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老爷问话并非征求他意见,而是另有想法。
书白小心试探道:“小的熟悉她的性子,做事周全,不失大度。想她定是不方便说出理由......”
胡老爷沉默。
书白鼓起勇气道:“回老爷,信中鞠一千,马球要了三千。小的想马球只有擅长骑马的草原之人才用的上,还有,信上要求我们直接把货运到淮水边上,正是晋军与秦军交战之处,所以依小的推断,这笔订单是给军队......”
胡老爷打断他,肯定道:“给秦军!”
秦军,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能让人寒到脚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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