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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好，我们进去吧，快开课了！”
我刚坐下，就见一个比我年长的一个英朗少年走来，身子下弯，眼神不善道：“喂，你与我父王什么关系？”
这人说话很不客气，唯独容颜过人，身材挺拔。
“大将军是你父亲？”
男子一脸鄙视：“正是，你眼瞎了看不出？”
哦，慕容家的老二慕容宝。
我上下打量他，想起慕容农特意找茬的事，大概明白这兄弟二人心思差不多，都是对我极其防备和厌恶的。
我反问：“没什么关系，你想知道什么关系？”
慕容宝衣袖一扬，毫无防备地抽我脸上，压低了嗓音道：“休得无礼！看样子就知你出身卑微，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
我的脸火辣辣地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挺了挺胸脯，咬牙道：“混账东西，瞎了你狗眼！”
慕容宝眼睛眯了眯，整个人都变得阴森森的。“哼，我父王看你的眼神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温柔，所以你肯定是想靠近我父王，想得到些好处！”
你父王有什么好处可得，头发都白了，得到一把皱纹？
我往桌上一拍忽地站起，正要叫骂，苻诜开口道：“慕容宝，你说话客气些，小三哥是我叔父的徒儿，你对小三哥不敬，就是对我叔父大不敬！”
慕容宝依旧不饶人：“你们违反规定，上学偷吃东西，我禀报尹大人，叫他责罚你们！”
“你卑鄙！”我骂了出来。
慕容宝攥着拳头道：“到底谁卑鄙，你好好想想，别让我替你说出来！”
“你，你混账......”
没等我骂出口，慕容宝挥拳要砸，就听前面一个声音拖长了嗓音道：“慕容宝，你过来一下！”
苻诜低下头，怯怯道：“是太子哥哥。”
看来，苻诜很怕他这个太子哥哥。
慕容宝“诶”了声，冲我狠狠瞪了一眼，毕恭毕敬跑了过去，很快又回来了，挺拔的身子压了过来，讥笑道：“太子殿下说了，小三要是给太子殿下磕头谢罪，我们就不告发你！这可是简单易行的大好事，要是被尹大人知道了，惩戒可就大了！”
我快要吐口老血，头一天上学就给我好看，混蛋太子，混账慕容宝，混蛋慕容垂！
我指着他鼻子，恶狠狠道：“要磕头谢罪你去好了！我小三从来不会做卑躬屈膝之事去讨好任何人，你叫他死了这条心.....啊......”
话没说完，慕容宝一下把我撞上墙，然后死死坐我身上。
一时间，我脑袋都空了，胸口压得整个人简直晕了过去。
苻诜使劲推拉，慕容宝越发来劲，我肠子都快挤出来了！
一个放风的在喊：“快点快点，尹大人来了！”
慕容宝这才站起，手指抵上我鼻尖：“你放老实点，要是告状，小心收拾你！”
混蛋，你们慕容家的都不是好东西，来生变母猪。
尹大人的课我一句也听进去，心里乱糟糟的。
明天我就不来了，再也不受这种欺负，还要躲得远远的，尤其是慕容垂。
一时无趣，又开始犯困，后来干脆右手捂脸，大睡特睡。
突然手背被重重一击，疼得我手都不是自个的了。
“哎呦，谁特么......”我一下惊醒，目光四顾。
所有人都转头笑我。
当我的目光在苻宏得意傲慢的脸上扫过，就全都明白了。
桌上有个揉得坚实的纸团。
写着四个小字，趁早滚蛋！
我泪眼模糊，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哼，你当我好欺负，老娘偏不走！你用纸团打我，我明日拿弹弓还给你，看你得瑟？
一个下午我琢磨着如何报仇雪恨。
下课了，慕容垂在门口堵着。
我无视他的存在，把手别在身后，仰头走过。
慕容垂当着众人的面儿，摸过我的手，拧着眉头道：“谁欺负你了，告诉老夫。”
告不告状事小，我早就想好了，要和他好好谈谈。
一个声音道：“父王，您来了！”
一看是慕容宝，慕容垂马上板个脸：“哼，你可是好生读书？”
慕容宝大言不惭：“放心，孩儿用心呢！”
慕容垂一脸漠然：“没事了，你走吧！”
慕容宝瞅见他握着我青肿的手，瞥眼另起话题：“父王，您的美髯没了，年轻许多！对了，父王，您现在是京兆尹了，叔父他们还等着喝您喜酒呢。不知您何时有空，孩儿一一给您约来？”
“大人的事小儿休得多管！现在小三与你一起读书，要是她被人欺负了，小心老子宰了你！”
慕容宝面不改色：“知道了父王，您就放心好了，小三的事就是我慕容宝的事！”
我真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尿了，要是立刻赏他几个耳光，兴许舒服些。
慕容垂双目冰冷，举起我的手道：“怎么回事？”
慕容宝吃惊道：“哎呀，不知道呀，乖乖，好小巧的手。”说罢，做个鬼脸。
猥琐，猥琐！
我二话不说，恨恨踢他，慕容宝轻轻跳开，一副嬉皮笑脸。
慕容垂皱个眉头低声骂了句：“臭小子，欠揍，还不快滚！”
我都气成这样了，慕容垂都不舍得动手揍他，到底是父子情深。
我抽回手，冷冷道：“没事，都怪我不小心，碰到桌角！”
慕容垂显然不信，心疼道：“都肿成这样了，歇息两日再说！”
我嘴角抽了抽，说的好听，你能帮我报仇雪恨？“嗯，将军，我那弹弓放哪里了？”
“上课拿弹弓做什么？”
“没事的时候练习练习，免得手都生疏了！”
慕容垂哄我似的道：“也好，回去老夫就拿给你，你师父还在门口等着呢！”
苻融正与一个比我稍大的男孩说话，我唤了声师父。
苻融转过脸温柔道：“徒儿，今日听课累不累？”
“不累不累，开心呢！”
就见男孩瞥了眼，小声嘲讽：“有何累的，早与周公谈天说地去了！”
能和师父这样说话的，自然是很亲近的人。
我沉住气道：“师父，这位是......”
“苻朗，朗儿，认识一下，这是小三，你们年纪相仿，没事之时可一同商讨！”
苻朗表情淡然，满是敌意“嗯”了声。
不出意外，是我占了人家父爱吧？
我有种到哪都是多余的感受。
尹教授主动过来，苻融和他打招呼。
慕容宝见机凑了过来，低声威胁：“敢吐半字，当心做我肉垫。”
去死吧，慕容宝！
我的手还没扬起，就被他牢牢握住，压低了嗓门道：“你真香，身子就不知怎样了？”
流氓，无耻！我不知道，慕容家的怎么都是这等不要脸的货色。
“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慕容垂手牵马缰绳，满是疑惑往过看。
慕容宝极听话地退一边。
“上马，回府！”慕容垂一手牵马缰绳，一手抓我的手。
慕容垂，你家老二明显对我不客气，你舍不得管，到底什么心态？
我甩开他，走到苻融面前，腆着脸道：“师父，我要同你乘一匹马。”
苻融眼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单手举我上马，二话不说，抽马便走。
苻朗“啊啊”两声，气得一个人直跺脚。
我有意躲着慕容垂，拿个大扫把胡乱扫。
一只脚踩到了扫把上。
是苻朗。
苻朗一脸怒气：“你使了什么迷魂药给我父亲，让他宠你，还在我家赖着不走？”
我无心理他，抽抽扫把：“你让开！”
苻朗踢开扫把，恨恨道：“没见你任何长处，长相一般不说，柔弱如女子，也不知道父亲看重你哪一点收你为徒？”
我委屈极了，却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
苻朗咬牙续道：“父亲从没对一人有这样好过！他那间书房，从不让我们进去一步，你倒是好，日日与他厮守，我这做儿子的只有看的份儿！你凭什么得到这些？”
我：“......”饶是我脸皮再厚，也说不出硬气的话。
“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们全家人都不喜欢！”说完，夺过我手里扫把，狠狠踩了两脚，然后跑了。
我默默回到卧房，躺在床上想心事。
我承认我来到一千多年前的东晋，一直没有融入新环境，感觉好像来打酱油似的，溜一圈就走。
要是我愿意呆着不走了，这里的人能接受我吗？
脑袋里立刻闪出慕容宝、苻朗和太子苻宏的身影，吓得我一哆嗦，得找机会赶紧离开，去找凌飞。
晚饭时候，苻融聊起太学校，因为他掌管太学，所以格外上心。
说起教课，我觉得有些刻板，就实话实说了，多加些数学和社科之类的。
学好数学，走遍天下都不怕，而社科涉猎范围更广，让人拓宽思路。
苻融一笑而过：“陛下的意思是教化民众，小三想法，很有意思。”
我不知如何回答，也没多说，吃过晚饭，一起去了书房。
苻融同慕容垂下了两盘棋，见我翻看字帖，说道：“小三，多看更要多练！”
慕容垂看似无意道：“小三手肿了，说是碰上桌角。”
苻融忽地站起，一把握住我的手，见手背肿个小包子，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能碰成这样？”
碰见神探级的苻融，什么都瞒不过他，可是慕容垂在旁边，我不好挑起矛盾。万一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我也没什么好处可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徒儿确实不小心，不小心碰到了！”
苻融的脸更加阴沉了。
“好多了，将军给我涂药了。”说着，我把手收了回来。
苻融心烦道：“今天就到这里，明日带副王右军的字帖，好好思索，回头为师检查！”
早上，苻融晨练完毕，在书房写字，我偏头在一旁看。
眼前的字笔法流畅，笔意神气，着实让人羡慕。
苻融道：“能够用笔了么？”
“没问题了，全好了！”我伸手给他看，手背没昨日那样肿了，一块青紫尤其现眼。
苻融斜了眼，握过我的手，一手环抱我腰。“你过来，为师教你笔法！”
太暧昧，太亲密，这样......不好吧。
苻融在我耳边责备：“心思太多，如何学得进？”
我不知道，字是如何写下来的，只觉手是热的，耳朵是热的，小腹是热的，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
接下来，整个人都僵硬了，胸口堵堵的，有一种隐隐说不出的来气。
默默用完早膳，用布包了几块点心揣怀里。
出了门，见苻朗在门口，我冲慕容垂和苻融打招呼：“我自己可以去太学，不麻烦二位。”
至到我走出老远，这两人还在望。
苻融：“徒儿兴致不高啊！”
慕容垂顺着话道：“大概还不适应，过两天就好。”
“是啊，太学校学习枯燥，小三很有想法。”
慕容垂打呵呵：“昨儿还要我给她找弹弓，说怕生疏了。她呀，就这点小心思。”
苻融没有说话。
一路上，苻朗没同我说一句话，两人始终保持一丈开外的距离。这还不算什么，眼刀还时不时飞了过来，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尹教授一大早地讲解《大学》，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盯着苻宏脊背瞄了眼，从腰间摸出弹弓，藏在衣袖使劲拉了拉，又重新别了回去。
吃过午餐，苻诜把我带到院落一角，偷吃点心。
苻诜道：“小三哥，昨日，太子哥哥做得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哼了声：“道歉有何用，打死人了向尸体道歉？”
苻诜有些纠结：“我太子哥哥弹射是不用工具的，只要动动手指，一团棉花都能被他弹进墙！昨天......你没事吧？”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没一下把我打穿？
嘶，我咋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好像不弄死我断不撒手似的。
不会是太子还有第二招吧？也是，瞧苻朗杀人的眼神就知道了。
得小心点，仇没报，先挂了，那就大大的划不来。
下午，就连慕容宝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紧张了，要不是心里早有准备，还以为他心有愧疚。
我如法炮制，支起脑袋捂脸装睡，从手指缝偷看。
果然，苻宏趁先生不备，右手伸到左边，借着长袖遮挡，一个小点像离弦的箭一般使足了劲儿朝这边射过。
我侧脸过去，纸团无声无息嵌入墙内。
妈呀，这人真打呀，挨这一下，脑浆都得流出来。
第二个很快飞来，我迅速趴下，纸团擦着发丝嵌入墙内。
没等我躲开，第三个又来。
情急之下用砚台挡着。
“叮”的一声，小纸团震得我手腕发麻，墨汁撒了一桌。
苻宏也明白了，不是没打中，而是被我巧妙躲了过去，他极不甘心地扭过头。
慕容宝见我一脸狼狈，捂嘴偷笑。
我咬紧牙关，以为你大爷我不动手就是孬种？
你心狠手辣，别怪我不客气！
我从腰间取出弹弓，吸了口气，猛地站起，大喝一声：“苻宏接招！”
全班人朝我看来。
这时突然冲进两人，一人叫道：“慢着！”
晚了，小石子憋足了劲儿，飞快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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