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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姝对着那汉子一番打量。
他一脚踩在兰花奶奶的矮凳上，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好了没有？这种没得治的病还治它干嘛？费时费力费老子的功夫！让咱娘躺在炕上就完事了，反正早晚得有一天咽气，她都病歪成那样了，还整天管老子长老子短，早点跟着老子那短命的爹去下面，老子省事又省心，呸！”
“这都等半天了，老子不等了，老子管不了那么多。”狗蛋分分钟就想抽身走人。
猫蛋求他：“哥，哥，你别这样！兰花奶奶马上就好了。”
“老子就是不高兴等，你自己想办法去吧，老子走了。”
这混混是叫狗蛋还是驴蛋什么的，她早记不清了，这种无关紧要的边缘人物，她上辈子是绝不可能记在心里的。
可他此时对他娘和妹妹的那种态度，让沈静姝气不打一处来。
她懒得跟这样的人当面起冲突，只低声叱骂道：“什么人嘛，对人没规没矩撞了连声对不起都没有，对生养自己的娘竟也没半分恩情说出这么无关痛痒的话，这种人，就不怕报应，不怕天打雷劈？
要我说，当初生他的时候，还不如把他一头浸死在大粪里算了，养大了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糟心玩意！”
沈静姝说得轻，却还是被那汉子听到了，他把矛头指向她，点着她的鼻子开骂：“?悖〕羝拍铮?阕炖锊桓刹痪凰凳裁矗坷献蛹依锏氖录甘甭值侥愎芰耍磕闼愀鍪裁炊?鳎⌒挪恍爬献右话驼瓢涯愠榈媚阏也患?保俊
他来势汹汹，小妮子怕他真乱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哥，你就别闹事了，这是来村里插队的知青姐姐，他们是响应中央号召来的，你可不能伤害他们……”
“我呸！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知青怎么了？知青还比咱一穷二白的人光荣？”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
沈静姝冷笑：“一穷二白的农民是光荣，一穷二白的混混有什么可光荣的？”
“你！”汉子说不过沈静姝，开始张牙舞爪。
他要甩开抱住他胳膊的小妮子，小妮子死活不让，他更是来气：“你给老子松开，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婆娘！”
“狗蛋！行了！不许在我这里动手动脚。”兰花奶奶及时从屋里出来呵斥住混混。
狗蛋瞪了一眼兰花奶奶，他虽然不怕这老婆子，可这老婆子在谷山村受众人敬仰，支书副支书都十分关照她。
他不想惹大麻烦，到时候被关起来被批斗，面子倒没什么，失去几天自由能让他难受死。
想着，他把气都撒在了脚下的矮凳上，一脚把矮凳踹出老远。
兰花奶奶叹了口气，对小妮子说：“猫蛋，走，领奶奶看你娘去。”
猫蛋哭丧着一张小脸：“奶奶，我家太远了，等您走过去得多久啊，得让我哥背您跑着去。”
她说着扯了一下他哥狗蛋。
狗蛋在气头上，哼了声：“谁说老子要背了？老子刚刚就要走的，都是这臭婆娘，耽搁老子的时间！”
说完，他开始抬脚往院子外头走。
“哥！”猫蛋急得都快哭了。
可她哥的脾性她最知道，本来就是不情不愿的，现在他要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咱不靠他。”
沈静姝甩了一下肩上的担子，狗蛋的腿正好撞到粪桶上，他被绊地摔了个狗啃泥，粪桶里的东西也甩出去一点，全落在他半个脸颊上。
狗蛋呸了好几口。
“哥！”猫蛋上前把他扶起来。
狗蛋愤愤道：“艹了，我怎么会绊到那个桶子上？说，你看没看见？是不是她使得坏？”
狗蛋指着沈静姝问猫蛋，猫蛋怯怯地看了眼沈静姝，摇头：“哥，你自己撞上去的。”
这话狗蛋不信，但那个女知青有老婆子护着，他一时动不了，只好拿眼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扔下一句话：“你敢跟我作对？好啊，你等着，老子叫你在这谷山村待不下去！”
狗蛋一抹脸，甩着袖子风风火火走出院子。
猫蛋难受得哭了起来，对沈静姝道：“姐姐，这都是我哥的不对，呜呜……求你，求你和兰花奶奶帮帮我娘，她犯病了，可难受了……呜呜……”
“行了，别哭了，我去借小板车，咱们推着奶奶上你家，你放心，你娘会没事的。”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沈静姝顾不上挑粪，连忙去跟老乡借来小板车。
兰花奶奶坐在板车上，沈静姝和猫蛋两人一左一右卖力推。
土路颠簸，等推到猫蛋家，她们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只喘粗气。
眼前破败的土坯屋子，门窗都坏了，摇摇晃晃地挂在框子上，随时都会砸下来。
屋子里暗沉沉的，一声声女人痛苦的呼声从里面传出来。
沈静姝赶紧将兰花奶奶扶下来，让猫蛋先带奶奶进屋子去。
她把小板车推到角落里放好，拎着兰花奶奶的药箱，也赶紧进去看情况。
一走进屋子，她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
这屋子又暗又脏，很久没有人收拾过了，里面也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空落落的土炕，炕上的棉絮发黑破旧，猫蛋的娘就躺在上头。
猫蛋娘的嘴里还留有一些白沫沫，四肢抽搐。
早在去找兰花奶奶前，猫蛋就已经把一块帕子塞进她娘嘴里了，怕发作得严重了咬到舌头。
沈静姝明白过来，这是癫痫。
兰花奶奶对猫蛋娘做了些急救措施，猫蛋娘才渐渐好转一些。
扎过几针后，她总算恢复了清醒。
“猫蛋……”
“娘！”猫蛋扑到她娘的怀里。
刚刚她娘发病的时候她都吓坏了，还好每一次，都有兰花奶奶帮她把娘从鬼门关拉回来。
“猫蛋她娘啊，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唉……”兰花奶奶收好针包，看着猫蛋娘直摇头。
这家自从死了男人后，猫蛋娘为了挣几个工分养活孩子整日劳作，累垮了身体。
猫蛋还算个懂事的，那个狗蛋根本不是个东西，家里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他还总偷拿家里的钱，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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