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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上车了！
江野看着像裹了一层黑芝麻一样的小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送你回去。”
苏沫连忙摆手，心虚的笑着，
“不…不用了，我…我家离得不远，我走一会就到家了！”
苏沫转过身，才想起来身上披着的衣服。
她把衣服褪下来，双手往上供着一般，视线被衣服挡住，奇怪的是衣服竟然没有一点烟味。
“这个衣服，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江野看不见她，只有黑色的衣服纹理在眼前颤动。
他接过，没说一句话，就只是看着她。
那天，陆韵滔滔不绝的话，也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陆韵也是个玩心不小的人，江野自然知道他。
苏沫受伤那天，江野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不过不一样的就是陆韵只是跟朋友单纯的找乐子，而江野的身边却总是围着一帮看着就不好惹的人。
苏沫低着头，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去。
江野拿着衣服站在原地，神色冷淡，眸子里是抑制已久的欲望和矛盾。
说真的，江野倒也是真的不太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来了兴趣。
她与其他人不一样。
她看他时，带着恐惧，带着嫌弃，更带着一种破碎感。一双眸子美的出奇，里面是干净纯粹的星海。
说不心动，绝对是假的。
但是那天，陆韵的一番话突然让他打了退堂鼓。
江野还记得，那天的她坐在长凳上，乌黑的马尾辫一摆一摆的，她有着干干净净的一切。
跟他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他在地狱，她就是奉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她折射出了他所有的不堪。
那天，陆韵看着江野，认真说道：
“江野，你见过月亮吧！”他接着说。
“明亮皎洁，干净纯粹，还带着淡淡忧伤，望之犹怜。”
江野早就不耐烦了，眉头挤在一起，要不是刚动完手，他绝对不会在这听他说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有屁快放，别他妈说些文绉绉的东西，老子听不懂！”
“江野，我就问你一句。”他的语气急促，却异常坚定。
“你觉得，月亮是应该干干净净的挂在繁星拥簇的空中，还是应该被一把拽下来，沉在污秽不堪的烂泥里？
最后，可能连骨子里都是肮脏污浊的！
那个时候，它已经不是那个月亮了！”
陆韵突然的一问，江野沉默了。
他知道陆韵嘴里的“月亮”是谁，但是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韵看着那双凌厉的双眼里有了一丝慌张。
陆韵轻笑了一声，没错，他没猜错，那个日日游走在夜场的男人竟真的对她动了心。
打铁要趁热！
“江野，我知道你。
人人都叫你一声野哥。
脾气暴躁，打架从不犹豫，下手也狠，听说还进过少管所，没人敢惹你。
后边倒是一堆花花草草。
你身边，从不缺人。”
陆韵嘴角有渗出血腥味，他抬手擦了擦，接着说。
“你讨厌你身边的那些人吧。”
陆韵感觉自己已经赢了一样，底气十足。
“他们表面上在你身后俯首称臣一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江野的眸子里闪过怒意。
“江野，苏沫跟他们不一样，你自己也知道的。
可是，她会不会因为你也变成那样呢，变成她自己极致厌恶的样子？”
陆韵嘴角一咧，是轻狂，是不屑。
他赌赢了！
因为他动了真心！
“你特么闭嘴！”
江野站在那，手握成拳，眼里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意。
陆韵只不过是道出了事实，一个谁也不敢说的事实。
陆韵转身离去，剩下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原地，如一座雕像，矗立了许久才离去。
后来，江野不止一次想起那些话，它们就好像是心尖上的一个刺，瘙痒难耐，总是折磨着他。
回到眼前，目光中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
那天，苏沫就像走到崩溃一样，走走停停，最后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家。
江野站在楼下，看着一扇窗倏地亮起，她站在窗前拉上了帘子，然后黑影又远离，只剩一片亮光的布隔着视线。
江野在寒风中站了好久，沉思了好久。
第二天，苏沫坐车来的时候耳边还是那些难听的话，她坐在一角，看着窗外一桢桢闪过的风景。
时间会解释一切，对吧。
不过，等到了学校，大家竟都闭口不谈了。
上午课间。
苏沫和苏雅琪一起去上厕所，人还没出来，就听见了几个女生又在议论纷纷。
“其实，我觉得苏沫本来就不会干那种事！”
“唉，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
“别说了，走吧，再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快走快走！”
……
苏沫站在那扇门后，还是苏雅琪敲了敲门她才走了出来。
“苏沫，怎么了？”
苏沫摇了摇头，微笑着，
“没事，咱们走吧！”
苏沫有些欣喜。
真理总是对的，清者自清！
那天，苏沫的心情很好，所以就连放学的时候路上碰到江野都是一脸笑意。
他在她眼前，站得笔直，视线聚到她身上，声音小心翼翼的。
“苏沫。”
“江野，有事吗？”
苏沫声音软软糯糯的，面上还是一脸笑意，弯弯的眼里好像装着世界上的一切美好，小虎牙竟还跑了出来，添了些俏皮。
她是真的心情好。
“我问你一个问题。”
苏沫眉毛突然一挑，粘着水汽的睫毛一颤，
“什么问题？”
江野认真的问，字字顿顿，不急不躁，
“月亮是不是一直挂在天上？”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苏沫有些疑惑，不过看着江野严肃认真的样子，还想了想回答。
“月亮应该还可以在水里的吧！”就是倒影呗。
江野黝黑的双眼有了愉悦的闪光。
“那我要是去把她摘下来，她还是月亮吗？”
苏沫歪头，眼睛一眨一眨的，声音甜甜的，带着孩子一般的好奇心。
“你为什么要摘月啊？”
“你别管，你就说是不是就完了！”
江野明显已经有点急了。
苏沫被他的语气镇住，却还是认真的样子。
“应该…还是月亮吧。
不过你为什么要摘月啊？”
苏沫还在好奇着，可江野嘴角却咧出极大的弧度，白白的牙齿在唇瓣上搭着，眉眼弯弯，肉眼可见的愉悦。
此时的江野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只是她嘴里的一句“月亮”，他就有了一切奔向月亮的勇气。
苏沫看着江野，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愣愣的。
“今天我送你回家，走！”
江野站在苏沫旁边，拉着她的衣服就要往前走。
苏沫停住，“等…等一下！”
江野还在笑着，转头说道，
“怎么了？”
“我…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苏沫看着反常的江野，他就只是笑着，却像那书中的撒旦一样，令她感觉到莫名的心慌。
“好，我跟你一起！”
苏沫摆了摆手，尴尬的笑着，
“不用，我坐公交。”
“我也坐公交！”
江野低头看着一旁的苏沫，眼里全是笑意。
苏沫有点生气，撅着小嘴，脸上有些红，声音软软的，
“江野！”
江野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于心不忍。
“好，那我看着你上车！”
他一脸宠溺，语气也是温柔的要命，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
苏沫有点不信，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忽闪忽闪的，睫毛上蒙了一层水珠，随着一颤一颤的，灵动干净。
江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笑着点了点头，松开手里的衣服，抬手整了整苏沫额边的碎发，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苏沫被他搞得一动都不敢动，视线不敢往他身上放，只有心脏在疯狂跳动。
“快去吧，外边冷，车马上来了！”
苏沫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发现江野没有动，这才大步往前跑去，一路跑到了公交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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