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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黎牵起赵湖的手，一脸笃定，“赵湖是觉得到明年这个时候，他的个头一定会超过你们家三歪。”
等搬了新家，方黎黎决定每天给他们喝牛奶，吃奶粉，顿顿有肉，天天有鱼，她就不信赵湖不长个？
葛美芬一副不信的样子，“那恐怕是白日做梦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王二歪的哭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呢，快领回去！”村长很不高兴。
“怎么了，怎么了？”葛美芬跑了过去。
村长用烟杆子敲了敲王二歪的脑袋，“这是人家方闺女给师傅喝的糖水，他竟然在偷喝，太没家教了！”
王二歪哭得更大声了，“娘，我想喝糖水！”
“喝什么喝，要喝回家去喝！”
葛美芬觉得丢人，拧着他的耳朵往回走。
王二歪：“家里哪有糖，连米都快没了！”
王家工分少，人口多，粮食自然不太够。
其中一个师傅来了一句，“日子不好过，就让你爹好好干活，不要一天到晚惦记着别人家的媳妇！”
在场的所有人都轰笑起来。
葛美芬听得面红耳赤，“那是她们勾引俺男人，俺男人才看不上她们呢！”
师傅回道，“看不上人家，还天天给人家送吃的，怎么不留给自己小孩吃啊。”
王富贵是什么德行，村里人都知道，只有葛美芬坚决不相信，她放开王二丫，叉着腰看着师傅们，“我看你们是嫉妒俺男人吧，又是独生子又生了三个儿子！”
葛美芬一脸骄傲，她男人的条件放村里就是一等一的好。
师傅们还想说，被村长喊停，“好了，好了，赶紧给方闺女盖新房吧。”
方黎黎也跟着说，“师傅们，别上火，我这就给你们再倒点糖水来。”
师傅们感叹，“哎呀，还是方闺女懂事啊，又美又心善。哪像那个葛美芬，什么玩意儿啊。”
隔壁院子里的王老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气得狠狠地抽了两口旱烟。
盖新房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没后代！我们王家，可是有三个孙子！将来日子肯定比你们方家好！
方黎黎在这边热情地招呼师傅们，方母悄悄地把赵河拉到了一边，像是做贼似的，压低着嗓音，“赵河，你真的有经验？”
赵河心领神会，“大娘，你就放心吧。我卖过好几次鸟蛋。”
“那就好。”
方母一边说着一边从水缸里捞了四条鱼出来，上面用枯树枝压得严严实实，嘱咐道，“你快去快回，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
赵河点点头，他知道这次鱼卖好了，他在方母心中的地位就能大大地提高。
他卖东西从来不去黑市，每次都是到钢铁厂的门口。
钢铁厂是整个县最大的工厂，在那里上班的人基本都是高工资，所以赵河总是盯着那些人的口袋，赚他们的钱。
今天他到的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黑压压的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赵河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妇女，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在钢铁厂上班又骑自行车肯定不差钱。
“阿姨，要鱼吗，有新鲜的鱼，刚钓来的。”
妇女停下自行车，掀开赵河的背篓看了看，两眼发光，“你快坐上来。”
赵河一看有门，兴高采烈地坐了上去。
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妇女把自行车停了下来，“小孩，这鱼真的是你钓的？”
赵河挺了挺脊背，不卑不亢，“准确地说是刚用地笼抓来的，特新鲜。家里人不舍得吃，才让我出来卖的。”
妇女又看了看那些鱼，还活着呢，确实很新鲜，“这些鱼，怎么卖，我全要了。”
“阿姨，我也不讨价还价了，四条鱼都挺肥的，就收你五块钱吧。”赵河说道。
这个价钱是他琢磨了好久琢磨出来的。
钢铁厂普通工人也就二十块钱一个月，五块钱真的不少了。
看妇女有些犹豫，赵河继续说，“阿姨，这鱼也不是天天有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
妇女最终还是买下来了，她指了指前面的房子，“那里就是我家，下次有鱼你就直接来找我。”
“好嘞，谢谢阿姨。”
赵河看着钱，心里得意的很，这可是他做过的最大一笔买卖了，平时卖鸟蛋能换到一角钱他都很开心了。
方黎黎准备做酸菜鱼的时候，发现水缸里的鱼少了四条，再加上一个下午不见赵河的身影，她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方母看见她捞鱼，连忙阻止，“闺女，这鱼咱就不做了，有肉吃就够了。”
方黎黎坚持要做，“娘，鱼是鱼的营养，肉是肉的营养，不一样的。”
还是方父最终拍板，“闺女想吃就做吧。我去杀鱼。”
方母叹了一口气，走到院子里，趴在围墙上等赵河，赵河一出现，她就跑了出去。
“赵河，怎么样，都卖了吗？”
赵河点点头，把五块钱塞到方母的手里，“大娘，一共卖了五块钱，您收好。”
方母激动地有些手抖，“这鱼，真能卖这么多钱？”
赵河再次点头，“大娘，这是真的。您快收好，别让人发现了。”
方母哆哆嗦嗦收了，她拍了拍赵河的肩膀，这孩子将来肯定不得了，现在就这么本事。
得到了方母的认可，赵河的腰杆子立马挺得直直的。
进了院子，方母冲着正在杀鱼的方父一顿数落，“你知道这鱼能卖多少钱吗？你就知道吃吃吃！”
“多少钱？”方父继续刮着鱼鳞，不以为意。
方母冲他比了个数，“五块钱！”
方父手里的刀一抖，掉到了地上，“这么多！”
“你说说能换多少大米吧！你舍得吃？！”方母看着方父手里的鱼，满是心疼。
方父心算了下，一斤米才三角钱，这五块钱能买十几斤米呢。
晚上，方黎黎把美味的酸菜鱼端上来的时候，只有小孩子们高兴，大人们个个都愁眉苦脸，好像这吃的不是鱼，而是钱。
吃好晚饭，一个个都来做她的思想工作，“闺女，剩下的鱼都卖了吧。这钱爹娘也不要，都给你们三个过日子。”
“小妹，你就听爹娘的吧。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吃光用光身体健康。”
“小姑子，爹娘也是为你好……”
“嫂子，我保证剩下的鱼都能卖掉……”
方黎黎只好屈服，她看着赵河，“但是你这次不能一个人去了，要去就我们两个一起去。”
反正建新房有两个哥哥在，种晚稻也还没开始，她不如再去城里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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