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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河抹抹泪,身体一抽一抽的,“嫂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吃饱饭,我终于知道肚子不饿是什么感觉了……”
在方家,赵河多少还是做客的,即便没吃饱也不会像三个丫头那样嚷嚷。
其实嚷嚷也没用,因为方家自己人也都没吃饱……
方黎黎的眼眶有些湿润,但最终只是挤出一抹笑,“等搬了新家,我保证让你们天天吃饱饭。”
“真的?”赵河有点不相信。
方黎黎点点头,“千真万确,嫂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河擦干眼泪,信誓旦旦,“嫂子,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方黎黎打趣道,“只要当个好人就行了。”
赵河挠挠头,不懂嫂子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本来就是好人啊。
方黎黎买好包子,和赵河一起走出了国营饭店。
刚走出门槛,有一双手就抱住了她的脚踝。
方黎黎低下头,看到一个又瘦又黑的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出奇的可怜,她闻着包子的香味,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
方黎黎把小女孩扶起来,带到边上,拿出一只包子,递给她,“吃吧。”
小女孩也不接包子,圆圆的眼睛里泛着水花,楚楚可怜的。
“阿姨,这肉包子能给我奶奶吃吗,奶奶饿的都不会走路了……”
方黎黎心道,这小孩真孝顺,自己都饿得不行了,心里还想着奶奶。
于是温柔地看着她,“你先把这只包子吃了,然后再带我们去找你奶奶。”
小女孩摇摇头,还是不接包子,只是不停地咽口水。
方黎黎也不再劝她,跟着小女孩,来到了她家。
小女孩的奶奶躺在床上,因为过度饥饿而全身浮肿,身体虚弱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方黎黎看了看她家的厨房空空如也,于是从背篓里把糖拿了出来,顺带给她们米缸里倒了些米。
一杯糖开水下肚,老奶奶的神色才好了一些,方黎黎递给她一只包子,“吃吧,刚买的。”
老奶奶的嘴唇微微发抖,“姑娘,能给我孙女吃吗?”
方黎黎凑近她,“老奶奶,你先吃吧,你不吃,她也不吃。”
祖孙俩终于都吃了起来,看她们实在很饿的样子,方黎黎把剩下的包子都放在了桌上。
“老奶奶,这些包子给你们。下次我来城里,再给你们带点吃的。”
这次她身边带着赵河不方便,下次可以从空间多拿些米面给她们。
老奶奶脸上一行清泪划过,“诗慧,快给阿姨磕头。”
小女孩立马跪在地上准备磕头,方黎黎把她扶了起来,“诗慧,名字真好听。”
仔细打量,小女孩的五官长得很好,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要是好好养,将来肯定是个大美女。
被夸奖名字好听,小女孩灰暗的眼神亮了亮,“这是我爸妈给我取的。”
话说完,她又哭了起来,“我爸妈都不在了,现在家里只剩我和奶奶了。奶奶总是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我,所以才没力气的。”
老奶奶冲小女孩努努嘴,小女孩就马上闭口不言了。
其实方黎黎进院子的时候,就猜出了大概,她们家应该是成分不好被打倒的,所以警惕性特别强。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饿了,小女孩也不会到街上找人。
方黎黎也没多逗留,寒暄了几句,就带着赵河离开了。
一路上赵河撅着嘴巴,方黎黎不问也知道,他是心疼那些大肉包子。
方黎黎也不是充阔,就是觉得那个小女孩太可怜了,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赵湖一样,那眼神,让人心疼。
方黎黎嘱咐赵河,不要把遇到小女孩的事告诉别人,赵河答应了。
不过赵河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因为他们在那个妇女家门口没等多久,那个妇女就骑自行车回来了,看见赵河,她连忙把方黎黎他们带到了家里。
“上回那个鱼真是太新鲜了,在市场里根本买不到。”妇女赞不绝口。
赵河听了很开心,“阿姨,今天我们把剩下的鱼都带来了,你还要吗?”
“要,要,要。”妇女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我姓赵,以后就叫我赵姨吧。”
赵河嘿嘿笑了起来,“赵姨,我也姓赵,叫赵河,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真的啊,那太巧了!赵河兄弟,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特别投缘,今天一共多少条鱼啊。”
“七条,赵姨,今天也不收您多,七条一共八块钱,怎么样?”
“行行行,只要鱼新鲜就成。昨天我弟我妹吃了那个鱼,都托我买呢!还有单位里的同事,也想吃活的。”
“好,那就都给您。这鱼炖汤特别补呢!”
“哎吆,赵河,你可真会说话,下次有鱼都想着你赵姨啊。”
“没问题。我回去就再用地笼去捉。”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方黎黎完全插不上话,不过她瞟了一眼赵姨家里的陈设,有三五牌的钟,有五斗橱,条件真的很不错。
看来这次赵河真的找到大买主了。
回到家里,赵河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方母,方母手里拿着钱,高兴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赵河,你可真本事!今天大娘多弄点肉给你吃。”
赵河等的就是这句夸奖,开心得喜上眉梢。
大哥方学农也对他赞不绝口,“你这小子,还真不赖,我当年捉虽说抓了八条鱼,但愣是一条也换成钱!”
方母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老二在编地笼,你说你这个当老大的能干嘛!”
方学农嘟嘟囔囔,“我手没有弟弟巧,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他今天帮小妹建房子,也出了很多力啊。
方母不理他,开始催促正在编地笼的方学工,“老二,你多编几个,以后我们方家就指着这些鱼了。”
方黎黎在边上,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在二哥方学工还很理智,“娘,你让我编我就编,但是指着鱼生活可不成。上次是因为刚下过雨才有那么多的,以后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方母撇撇嘴,“老二,你不会说话,以后还是少说话。”
然后又看了看赵河,还是觉得赵河最本事,自己两个儿子有什么用,只知道说丧气话。
“赵河,以后捉鱼卖鱼的事都交给你了!大娘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赵河把头抬的高高的,拍拍胸脯,“大娘,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大哥方学农耷拉着脑袋走进屋里,大嫂陈根娣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
说着说着,大嫂还狠狠地踹了大哥一脚。
这一幕刚好被进屋的方黎黎看到,大嫂也看到了她,然后转身就走院子里去了,像是害羞似的。
方黎黎冲着大哥笑,她真没想到大哥是个十足的受气包,刚被娘骂完,又被嫂子踢。
方学农尴尬地笑笑,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方黎黎身边,把手放进了她的上衣口袋,然后迅速地离开。
方黎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一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五块钱。
这,大概是大哥的私房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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