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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甚至还眼中带泪。
沈澜之停在原地,心里莫名的慌乱,他手足无措,抓住一个女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女佣是小丽,她感受到牵扯,竟不受控制的往后跌落,而后直直坐到地上,眼泪像不值钱的珠子般无限掉落。
她呜咽出声,手抓着坚硬冰冷的石板,手指被划破,流下刺眼的鲜血。
她口齿不清哀嚎着:“都怪我,都怪我……”
沈澜之眉心跳动,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心里却很堵。
把她扶起来之后,他进了里屋。
客厅宽阔明亮,但今天的太阳像是照不进宁府,一切都是阴霾的,压抑的。
他在客厅的地板上,看到卧地不起的林湘云;看到满脸都是泪痕的宁昌华,白发和皱纹,像一下老了十岁。
又在下一秒,看到匆忙赶来、双目通红的宁怀修。
可就是没看到宁瑜……
宁怀修身子很僵,眼睛里噙着泪水,把林湘云扶起来,“妈,我们先去医院吧……”
林湘云像没力气一样,眼泪不止,头发乱成草,雍容高雅的仪态也早已不复存在。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件事。
沈澜之心跳的有些混乱,他咽了口气,“小瑜呢……”
他害怕听到某些不好的字眼,害怕心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变成现实。
“车祸,当场死亡……”
“……”
车祸,当场死亡……
六个字,像咒语般在他耳边萦绕着。
手中的手写信已经无力掉落,他呼吸急促,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纸张,浸出黑墨。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沈澜之双目呆滞,腿脚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沉重到犹如灌了铅。
春天明明是温暖的季节,可他仍觉得咽喉和肺脏疼痛。
他看到医院里的女孩被盖着一块白布,毫无生气。
手术灯一灭,医生们朝逝者鞠躬。
宁家人全都跪在地上哭嚎着,悲痛的情绪如涨满河槽的洪水,崩开堤口,在这一刻咆哮着。
沈澜之僵笑着摇了摇头,他根本不敢相信,他到现在都认为那不是他的女孩。
宁瑜被接回家了。
沈澜之脚步并不灵活,明明有车,他却像没了思考能力般,追着前面的那辆车一路跑着,磕倒了好几次,他都只看着那辆车,双眸瞪得通红。
路人围观看着他不顾形象的狂奔,默哀摇头。
宁瑜被绑架出车祸这件事,是谁都无法料想到的,一切都太过突然。
心底开满血花,硬生生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戳的千疮百孔。
到宁府的时候,一切都像沉寂了般,沈澜之脚底的鞋已经破出裂痕。
他大口喘息,在见到女孩安谧的躺在白布上时,悲痛酸涩蔓延到四肢。
四月的弱光照在她安宁漂亮的脸上,脸色苍白,盖住了她原本的肤色。
她的每一寸都是僵硬的,冰冷的,完全失了血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破碎的她。
“小瑜……”
沈澜之跪在地上,说的每个字都艰难到喉咙发疼。
他修长的手指伸过去,虚停在女孩的脸颊,地上却突然落了水,一滴,两滴,三滴……
整个宁家都沉浸在悲痛中,但仍有人呆愣的看着沈澜之,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居然为宁小姐落了泪。
不知道沈澜之是如何说服宁家人,让他和宁瑜共处几分钟。
门锁落下,一向孤傲的沈澜之像没了力气,跪在地上。
他一点点朝床上的天使靠近,膝盖摩擦地板磨得发涩,地板上流出一点血,他却像毫无知觉般。
“小瑜……”他哑声唤着。
就像得了一个哮喘的病人,呼吸重而急促,快要喘不上气。
他拉着女孩软若无骨的手,跪在地上捂住口鼻哭着,眼皮发烫,泪水也变黏。
再抬起头时,那双总是漆黑的眸子,早已布满赤红。
“小瑜,我是……聿聿啊……”
时隔十五年,他再次说出这句话。
可是,已经晚了,晚了……
撕心裂肺般的感觉让他呼吸不畅。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那么他成为商业传奇的意义是什么!
一切全都化成泡沫,全都是虚无的。
葬礼过后,天气都昏沉,沈澜之在一间漆黑的地下室,亲手剜掉了幕后黑手双眼,双手,血流满一地。
凶手失去呼吸的瞬间,刀从手心掉落,他下巴发抖,眼中的泪再次迸发,嘴角却是笑的:“帮小瑜报仇了……”
他每天都没日没夜的工作,身体也渐渐耗竭。
某天,他通过一个企业家了解到青山寺的净空能逆天改命。
而当晚,他梦到他在另一个世界和宁瑜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叫沈暮白。
他笑了,枕头被泪水打湿。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了大家口中疯魔人,每天都抱着宁瑜的衣服跪在青山寺的门口。
也有人说他明明站在了最高位置,却为了女人葬送一切。
但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脑中全都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美好时光。
因为挚爱离开了,所以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好,在他眼中全都是荒漠,而他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他居然很嫉妒另一个世界的他,为什么他能得愿以偿,而自己却连挚爱都保护不了。
净空终于同意他的那天,沈澜之笑着叹了一口气。
像是解脱,又容着复杂心绪。
他的诚心感动了佛。
那把明晃晃的刀扎在心口,他却不觉得痛。
他看着墓碑前微笑的女孩,恍惚间想起初见时的模样。
小瑜,我来找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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