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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学者，则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贰人主之心。”
这句话说完，韩非的神情停滞，缓缓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但是手中的竹简并没有放下。
王康内心一阵好笑，有戏了，继续念道：
“其言谈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
顿时，韩非立刻放下竹简，平静地注视对面这个号称“杀神”的秦国将军，内心已经无比惊骇。
但是仍然没有开口说什么。
王康内心一阵好笑，还能忍？
那我继续念，看你能忍多久，于是立马提高声音，说道：
“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其名，而犯五官之禁。”
这一次，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韩非耳边炸响，再也无法忍住，立刻站起身，用一种难以掩饰震惊的语气说道：
“将......将军，你......是......是如何......知道这......这些的？”
王康飒然一笑，微微拱手：
“先生大作，论及国邦五蠹，在下深感佩服，所以才提及，望先生莫怪。”
格局！
心胸！
一下子全部打开！
礼贤下士！
韩非忽然内心升起一阵感动，自己的五蠹之说，七国之中，无人愿意接受，没想到面前这个秦国的将军，竟然完全认可。
一时之间，心潮澎湃，但是有些矛盾；
此人可谓平生知己，但同时也是杀父仇人，亡国祸根。
王康看他神色痛苦，继续念道：
“其患御者，积于私门，尽货赂，而用重人之谒，退汗马之劳。”
其商工之民，修治苦窳之器，聚沸靡之财，蓄积待时，而侔农夫之利。
每一次念出，都要仔细观察韩非的表情变化，渐渐发现他神色更加矛盾和痛苦，于是再次提高声音：
“此五者，邦之蠹也。”
“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
“先生大志，还有门户之见，国邦之偏吗？”
最后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瞬间让韩非醍醐灌顶。
著书立说，本就不是为了名利，而是开万世之太平，让法家发扬光大。
如果还有门户之见，当年恩师荀夫子，为何主张人性本恶？
想到此，立刻弓腰抱拳，俯身到底：
“将军教训，非茅塞顿开。”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王康大吃一惊，自己这一当头棒喝，竟然直接让他口吃变好了？
而韩非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内心大为震惊。
天地之下，竟有此等神奇之事情？
韩非稍稍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恭敬问道：
“对于五蠹，将军如何看待？”
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王康微微点头，缓缓吐出十个字：
“矫枉则过正，过犹便不及。”
韩非听后，陷入沉思，满脸疑惑，再次抱拳：
“非愿闻其详，请将军不吝赐教。”
王康点点头：
“先生所说五蠹，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荀夫子当年所说的——人性本恶。”
“这与亚圣先生孟子所提出的人性本善，大相径庭。”
“对此，本将军不作评判，这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辩证了。”
听到这里，韩非更加疑惑，不由虚心问道：
“何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王康嘿嘿一笑：
“先生也知道，蛋生鸡，鸡生蛋，但是若是有人问，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先生该如何作答？”
韩非听完后，一脸懵逼，随后左右盘算，发现如何算，都算不清，最后只能茫然摇摇头。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先略过，来说说五蠹吧。”
王康坐直身子，脸色变得十分认真：
“按照先生的理论，这五蠹便是国家的五种害虫，分别为：学者、言谈者、带剑者、患御者、工商之民。”
“从先生的观点来看，学者擅长以文乱法，干扰法律，是罪魁祸首。”
“但是在本将军看来，学者也分优劣，优秀者继往胜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造福于民，造福于国，这部分人可不是害虫。”
“劣者，则欺瞒民众，捏造虚假信息，以此谋取自己的利益，这部分人便是蛀虫。”
“同理，对于带剑者，一般好打不平，无视律法，喜欢以暴制暴，这部分人也有优劣之分。”
“在某些法律无法顾及的地方，有时候适当地对罪犯加以小惩，是有利于维护正义，维护人间公道。”
“至于工商之民等等，其他人也是有利有弊，不能一竿子打死，全部否定为五蠹。”
“这便是本将军的看法，先生可以好好想想。”
韩非第一次听到这种有利也有弊的说法，感觉十分新鲜！
要知道，春秋战国，诸子百家，那是相互攻讦，正所谓文人相轻，便是如此。
一个个鼓吹自己的学说，将别人的学说贬低得一文不值，如同臭狗屎一般。
面前这位将军却是提出这种从未见过的理论，让他感觉耳目一新。
“将军所言，韩非受教。”
韩非恭恭敬敬行礼，弯腰一拜，随后问道，
“那如何才能管控这些害虫。”
王康面色一正，长身而起，双目之中放出电光：
“强国、立法，不停完善，分门别类，比如民法、刑法、婚姻法等等。”
“形成一个健全的法治社会，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则天下大治。”
“但不可死守律法，部分地方也需要酌情考虑。”
“没有力量的正义是无能，没有正义的力量是暴力。”
韩非听到这话后，当场拜服：
“将军所言，非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康看到目的已经达到，便问道：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归顺于我？”
“一同见证统一的、强大的、健全的法治国度？”
“在那里，人人平等，在那里，安居乐业，在那里，律法保驾护航。”
韩非听后，内心激动不已，立即单膝下跪：
“非愿意投效将军。”
紧接着，系统传来一阵提示：
“叮！恭喜宿主收服韩非，获得奖励——《法典》！”
王康看到这里，内心狂喜不止，立即将这本法典拿出来，递给了韩非：
“这是我多年来用心钻研人生百态，体察六国民情，见证王朝覆灭，笑看改朝换代，所写下来的心血。”
“你拿去好好研究，终有一日，你韩非的法学，一定可以成为最耀眼的星星。”
韩非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本泛黄的书籍，神色虔诚，内心澎湃：
“谢将军。”
看到大势已定，王康不由笑道：
“既然如此，新郑我就交给你了。”
“虽说刚刚经历大战，但是根基还在，要尽早恢复一切日常，让百姓能够早日步入正轨。”
“诺！”
韩非一抱拳，欣然应允。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带着一丝泼辣的声音：
“让开，我要见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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