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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邹铮斐的信，黎蓝旭如愿见到了樊鸣执。
但并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甚至是吃了好大的气。
樊鸣执是一介武将，最烦瀚中里各个阵营的弯弯绕绕，尤其是涉及国家安危的像军防图这样的大问题。
丢了军防图的黎蓝旭本就理亏，为了寻求樊鸣执的帮助，只得放低了身段，以”下官“自称。
尽管御史千岁的官衔是比这镇国将军稍高一些。
算是铩羽而归的黎蓝旭急于前往东南给章泽遇擦屁股。
便只好先表明自己的立场，表现出全部的诚意寻求樊鸣执的合作，继而快马赶往目的地。
尘一没有随着黎蓝旭一同去边境，两队人在瀚中郊外分头行动。
因而他们比黎蓝旭先一步到了东南，邹铮斐手下跟来的几个人果然有些功夫。
短短几日，竟在东南的一处荒山上找到了一座废弃矿山。
矿山周遭的荒草都是陈年堆积，黑压压的一片，有人在矿山里造了个炼铁厂。
前些日子，山野淤积的沼气被炼铁的热量点燃，着起了山火。
一片殷红，就像是数千人的血交融在了那一处。
只是不知这一遭是山火吃人，还是这官府吃人。
尘一率着一队人马上山勘察，在焦黑的山体里拖出一批未来得及烧融的铁器——是那批军械！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耕作所用的农具。
得了消息的黎蓝旭只身深入，将东南应昭府搅得撕碎。
府中判通、通判、知州、知府，一干大小官员跪了一地。
地上满是黎蓝旭摔碎的琉璃盏渣子。
“御……御史大人，下官……下官……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啊。”
跪在最前首的判通杨?知跪着向前一步，为迎接黎蓝旭所穿的朝服染上一大块污渍。
他已经陪着黎蓝旭熬了一天一夜了，这整整十二个时辰，他在黎蓝旭的雷霆之怒下大气也不敢出。
“你不知？你若不知，本座留你这判通做什么？”
黎蓝旭手里捏着茶盏，盏里的茶早已凉透。
事实上，黎蓝旭这一整天一口茶也没喝，满脑子都是荒山野火烧毁的那些农田农居。
失了农田农具，又无处可住的农户们该如何……
这群渣滓！死不足惜。
黎蓝旭想到这处手上用力，做工精致的琉璃盏直接碎在了他手里，割破了他的手掌。
今羽非的吻曾印在那里。
该死，更烦了。
“御史大人息怒！”
六七人齐刷刷地对着几乎气炸的黎蓝旭磕头。
“息怒？”
黎蓝旭将手里剩的那块碎片捏在指间，眼神阴贽，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眼前的人泄愤。
“你倒是说说，本座如何息怒。”
黎蓝旭的语气压抑至极，他在问杨?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向另一人。
是与杨?知一家的杨?晓。
“对了，他不知道，那你说。”
黎蓝旭站起身，在两人之间站定，对着屋外的朗朗青天，长叹一口气，负手而立。
“我我我，晨起尘一大人去了烧毁的农居那处，下官马上派人去帮忙。”
杨?晓的头还磕在地上，决计不敢抬头看黎蓝旭一眼，余光也不敢沾染这神仙。
“那处啊……”
黎蓝旭手上的伤口滴着血，蜿蜒在他的手掌，随即坠到地上，是一朵又一朵的小小血花。
“那一处尘一自然会处理好。杨通判可是对我的人有什么不放心。还是说……”
黎蓝旭弯下腰，提着杨?晓的后领，将他的上半身提起，逼着杨?晓直视他。
“还是说，你是怕尘一查出什么东西？”
堂下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仿佛暂停在黎蓝旭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就连风也凝滞了。
树叶沙沙互相贴近的声音也在那一刻完全消失。
“大人，大人……”
杨?知爬行着想拉住黎蓝旭的袍角。
黎蓝旭松手，将杨?晓丢在地上，转身利落地踢出一脚，将爬行而至的杨?知踢出几米。
他额头也见了血，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仍想爬过来。
黎蓝旭两指夹着那茶盏碎片，遥遥地指着杨?晓的后颈，眯起眼睛看着想要靠近的杨?知，将他逼退。
杨?知知道这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决计不是在佯装威胁他。
刚才他要是反应晚了一刻，他弟弟就算是没命了。
“东南富庶，官员尤甚。”
黎蓝旭笑了起来，但眼底阴森，并无半分笑意。
抬步坐到主位上，吹了吹手心的伤口，然后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摸腰间的血晶石。
这是他离开前今羽非亲手系在他腰间的。
今羽非说，若是黎蓝旭又遇险，血晶石便会指引今羽非来再救他一次。
不过，他家先生也说了，他若是再像上次那样，死不死活不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就不要黎蓝旭了。
啧，先生可真是小气，只救了我一次，便不要再救我了。
黎蓝旭调笑着，心里却暖得很。
堂下的一众官员无人敢抬头。
黎蓝旭也低着头看腰间的血晶石，想着家里的先生，也想着因官员一己之利受害的大鄢子民。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黎蓝旭手里的血也凝固。
堂下跪着的零散的官老爷们跪了差不多一晌午，已经是累得眼歪嘴斜。
但也是不敢动，生怕一动便没了命。
尘一还没回来。
在尘一回来之前，一切就还没有盖棺定论。
他们此刻跪在这里，纯粹是迫于黎蓝旭权势的压力。
查出来就是死，若是查不出来，或者查的人丢了命，那就是死无对证，万事大吉。
只可惜啊……
有人已经待不住了。
“诸位不必等着那群暗杀尘一的喽??南?⒘恕！
黎蓝旭坐得有些累，便站起身，袍角盈盈而垂，翩然风华，就算是染了尘埃，也光芒不输骄阳。
“！！！”
“看诸位也跪了小一日了。”
黎蓝旭无所谓地为自己添上一盏烫水。
随即大手一挥，滚烫的水浇在了冷硬的石板地上，也铺在了满地的琉璃盏渣子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若是累了，便回去吧。”
“只是来容易，可这要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黎蓝旭瞧着晃动的人头，甩甩手，继续说：“从这上面爬出去，本座今日便让你走。”
“来人！继续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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