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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红衣张扬，长眉微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饶是春季凉意依旧，手中一把折扇却使得颇为顺手。
映着姣好的样貌，倒也不显突兀。
好看是好看，但若是和顾应淮比，还是逊色了那么几分。
想罢姜月芽收回目光，往后退了两步，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虽不知来人身份，但能和顾应淮如此熟稔，应当也不是个普通人。
少年长袖一挥，示意她起身，眼神倏尔一转，落到桌上还未吃完的午膳上。
“啧啧，昨晚就听林一念叨，说你得了个好丫鬟，我怎么瞧着，这清汤寡水也没什么诱人之处呢。”
姜月芽听闻暗自撇嘴，心中腹诽。
那鸡汤里的东西可金贵着呢，真是不识货。
顾应淮瞧见阴影里的小姑娘脸上露着一丝不服气，不由得溢出一丝轻笑，示意来人拿起桌上干净的碗筷。
樱桃肉有些冷了，饶是端来的时候底下隔了一碗热水，也依旧没有适才端上来的那般口感。
但来人刚将一小块裹着酱汁的肉块放进嘴中，便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泛着余温的外皮还留有些酥脆的口感，里头软糯的肉香在舌尖蔓延。
带着酸甜的点缀，一下就勾起了品尝之人的食欲。
一道菜不过片刻就见了底。
“我收回适才的话，你这丫鬟，当得起林一那般称赞。”
来人说罢便又将筷子伸向其他的菜式，可刚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这明显不是同一人的手艺，罢了罢了。”
放下筷子后，少年这才侧过头，认真的打量起退到一侧的姜月芽。
“昱王残暴狠戾，你在他身侧应当是吃了不少苦吧。不若跟了我，本公子带你吃香喝辣，游遍这大渊疆土如何？”
“承蒙公子厚爱，王爷对奴婢极好，倒是没有吃过什么苦。”
顾应淮听罢眉头一挑。
他可是清楚记得前两日这小丫头在他耳边的“控诉”。
“那真是可惜了。”
来人手中折扇倏尔一点，画中山水便清晰映入眼内。
“若是哪日在昱王身侧待不下去了，记得让他给本公子传个话。如此伶俐可人的丫头，本公子欢喜的紧。”
“行了，你的风流之词对本王这丫鬟没有用。”
顾应淮出言打断来人的话，随后看向姜月芽。
“你先下去，明日启程去戍城，你若无事可出门转转。”
“是。”
得了示意的姜月芽松了口气，匆匆离开了此处。
这人神情语气太过张扬，待在他身侧，不及在顾应淮身边一半踏实。
“怎么，我是洪水猛兽吗？这丫头走的这般快。”
“或许在她心里，你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啧，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瞧见你身边有女子，真是难得。不过她这手艺确实惊人，不如你开开金口，将她送我。”
顾应淮听罢冷哼一声，长袖一扫，便起身朝里头走去。
“她可不是你那些楼里的相好，我劝你少打这种主意。”
“哟，这是舍不得了？行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今日来有事要问你。”
来人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一脸严肃。
“戍城虽是我家那老头子以前的驻地，但我宋府终归是回了京都多年，此行若是未寻到莫有治，你之后如何打算？”
顾应淮脑中瞬间闪过姜月芽的脸。
他的心疾原也算棘手，但姜月芽却在无意中多次缓解了他的旧疾，若是寻不到莫有治，留下她，说不定也有治愈的希望。
而且他听闻莫有治除了医术高超，最大的爱好便是寻觅美食。
这也是他常年游历在外的原因。
“寻不到便继续，左右这么多年过去了，多一些时日也无妨，何况本王身边，还有一个对他来说，极大的诱惑。”
“你是说...”
来人一把收起手中的折扇，摇头起身。
“那小姑娘瞧着倒也挺信任你的，若是知道你心中所想，不知会是何种心境。”
顾应淮神情愣了片刻。
信任么，确实有一些。
但他身边多的是忠心耿耿，信他敬他之人。
姜月芽...
罢了，顾应淮心底轻叹。
现下她既在他身侧，多护着一些，也无妨。
姜月芽在自己院中看见顾应淮的身影时，惊讶的差点将手中的茶盏丢了出去。
耳畔回荡着顾应淮低沉的声音。
让她恍若坠入梦境。
“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本王带你去瞧瞧林阳晚上的集市。”
天冬瞧着愣住的姜月芽，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倒也怪不得小姑娘不经吓，着实是王爷的举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渡过灾害的林阳开始恢复往日的繁荣。
姜月芽被热闹的大街吸引，渐渐忘了适才面对顾应淮时的诧异。
春意盎然，烟雨如画。
手中的油伞举的姜月芽手酸。
却也依旧未能遮住落在顾应淮头上的如丝细雨。
“王爷也太高了些。”
顾应淮垂眸望去，只见小姑娘嘟着嘴，正小声地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他颇为无奈，正欲接过油伞，却瞧见前头匆匆驶来一辆马车。
虽有些破旧，但瞧着宽敞，且速度极快。
不过片刻，顾应淮便揽过姜月芽的身子，朝旁侧退了几步。
林一正待开口呵斥，顾应淮却止住了他的动作。
马车里头抬出一个看不出生气的人，几人大步踏进旁边的医馆。
姜月芽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身子突然泛起了凉意。
被抬着的人脸色惨白，唇上皮肉翻涌。
竟是没了双手的王姝莲。
顾应淮早已收回了护住姜月芽的手，但目光却始终在她的脸上停留。
手上残留的温热触感让他微微晃神。
可不过瞬间，飘散的心思又回到了此处。
既是对他有信任，那顾应淮倒要看看。
面对如此骇人的场景，姜月芽会用何种心态，看待自己。
后头的红衣男子隐入夜色，一手拿着折扇，一手将清酒倒入口中。
陶醉之意尽显，好似已踏出红尘千里之外。
却在瞧见不远处，顾应淮垂头紧盯着那小丫头的画面时，唇角微勾，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怕是过不了多久，咱们的昱王，也要跌落凡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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