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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在你和她之间,放弃你呢?”
“小谢,我说了,我不想拖累你。”他似有苦笑,“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在你眼里变得一无是处——在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身边,你要放弃的是你的人生、你的未来、你的一切,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失去你自己,你有权利选择你要成为什么人,而不是被我拖下水。”
“可我愿意啊——”谢如楠脱口而出多年埋在心底的话,“我愿意为你付出全部,只要你的心意和我一样,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可我不愿意!”段羡辞忍不住打断她,像是有些痛苦地垂下眼,他伸出双出,捂住脸,颓唐地坐在了沙发上,“你妈说的对,她的确很了解你,而我就怕你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谢如楠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哪里不对,这是她的选择,她一直都在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段羡辞继续说:“她要我离开你时,我最初没打算听从,我想要撑下去,撑到你厌倦我那天为止,因为我有私心,我不想离开你。你曾质问过我的那些话让我意识到,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快乐。或许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拖累你太久了,而我对你最后的爱惜,就是放开你的手,做任何让你感到快乐的事。”
谢如楠这一次却是用力地摇头,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伸手覆盖住他的臂膀,“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妈妈会说些怎样过分的话,也明白那些语言会像利刃一样伤害到当时本就支离破碎的段羡辞,她感到难过地揽住他的肩膀,自觉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只要我们两个人坚定地在一起,谁也不会拆散我们的。”
“是啊,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像你一样,多考虑一点‘我们’,而不是只考虑‘我’,或者‘你。’”段羡辞的双手仍旧遮挡着自己的脸,他竟然真的有点失控,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没有你勇敢,刚刚回国时对你的冷淡,是我怕自己会不遵守和你母亲之间的决定,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我怕自己没什么能给你,但是你每一次面对我时的坚定、认真,让我一次又一次的产生犹豫、挣扎,我到底破坏了那份约定,并且抗争了与宣小晴之间的婚约,哪怕我亏欠她父母的都无法再还得清,我却不能再欺骗我自己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能原谅我……”
谢如楠流下眼泪,他身上椰子味儿的香气包围着她,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抖。
“小谢,我现在,真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段羡辞的声音响在左耳边,亲近、诚恳得有些不真实。
“我知道。”她把脸埋进他肩膀,终于呜咽出声。
楼下小区里播放的歌曲衬得整个客厅的气氛都有些心碎,是经典的情歌《梦中人》,词里唱着:
梦中人多么想变真
我在心里不禁
梦中寻这分钟我在等
你万分钟的吻
我仿似跟你热恋过
和你未似现在这样近
思想开始过分
为何突然袭击我
来进入我闷透梦窝
激起一股震撼
梦中寻一分钟抱紧……
——————————————————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谢如楠靠在段羡辞的怀里听他讲了许多德国的事情,他外公、母亲的康复、欠款靠房子抵押才偿还得清……这些种种过往,他都一字一句地交代给了她。
只要想到他独自承担了那么多,谢如楠的眼泪就会从指缝滴落,砸到沙发上。
说到最后,两个人像是都有些倦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
“你今晚别回去了。”他像是鼓足勇气说出的这句话。
谢如楠没有回答,而手机恰时响了起来,两个人都有点被铃声吓到,段羡辞咳嗽一声松开她,谢如楠赶快拿出手机,是杨然打来的。
“有事吗?”她匆忙地接通,一边讲一边朝阳台走去,“嗯……我现在……在外面……”
段羡辞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实际上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后,想要偷听她和杨然的电话内容。
但她很快就讲完了,回过身时看见他近在咫尺,段羡辞虽然没有问任何话,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心有余悸。
谢如楠主动对他解释:“是杨然打来的,他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电影,他有两张max影票。我拒绝他了,因为,我现在和你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的谢如楠已经坚信,她与段羡辞之间的感情是排他的,也是坚不可摧的了。
段羡辞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他重新走近她,似乎是想要伸出手臂去碰触她,可又怕她会拒绝似的,就收回了动作,然后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身,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谢如楠跟在他身后,坐在了他身边。
他们的手臂轻轻碰触到彼此,沉默令空气显现出几分迷醉的气息。
段羡辞凝视着她的侧脸,果然,自己只有坐在她的身边才会让自己找到一种归属感,就好像她身上有种能够吸引他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没一点瑕疵,和高岭之花的香气一样。
在他有些思绪迷离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我会找到时机和杨然说清楚的,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我认为有必要和他讲明。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应该等到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段羡辞盯着她的眼睛,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下次这两个字,听着就觉得太久了。”
谢如楠看向他。
他也看着她。
这样的凝视已经久违了,而谢如楠内心深处也很清楚,她为了面前的这双眼睛,已经等了足够久。
而在听到他那句带有引导性的“不如,这次?”之后,她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他大概也是急切地想要验证着什么。
安全感也好,破镜重圆后的真实感也好,总之他希望从她身上找到一份热烈的回应。
“我们……”她的欲言又止让他更加不自信了。
但这话音未落,她就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往后倒去,她陷进沙发里,而他则是压在她上面,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臂弯中,形成了一种对她来说是无处可逃的姿势。
在这一刻,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发现了她的意图,没有阻拦她,可她也没有真的逃开。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谢如楠决定不再逃避,她正视着他的眼睛,抬起手,触摸着他的脸颊、下颌,微微叹息着,“其实,你不想我和你共同经历你认为极度难熬的过程,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但我不想被你保护。”
他垂了垂眼,听见她说:“我想,我能够保护你。”
段羡辞一怔,忽然被她逗笑了。
她自己也笑了。
“你怎么保护我?”
谢如楠很认真地说:“为你向不公势力抗争。”
“瑶池仙女要对抗王母娘娘了吗?”他因此而感动,故作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来都是美貌惹的祸,像我这种玉树临风的小男仙实在是祸水,的确需要收服才能稳定三界太平。”
谢如楠抿嘴,眉目带笑:“要用金葫芦收服你,还是银葫芦收服你?”
“金葫芦。”他低头,“还是金的好。”
“原来你在骂我是个葫芦。”
“东拉西扯够了吧。”他有点忍无可忍似的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拖我太久了。”
谢如楠目瞪口呆,“你这也太倒打一耙了吧?”
“那要是说,我拖了你两年也可以。”他妥协似的,“总之,我们该进入正题了。”
谢如楠觉得他这样的甜言蜜语就仿佛回到了过去,他每天都油嘴滑舌的,好像在和她一股脑地炫耀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而这一刻,他们又沉溺在了曾经那份情愫之中,唯一令谢如楠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她今天没有穿着他最喜欢她穿的那条连衣裙。
窗外夜风穿透纱帘吹过,撩起了她鬓边几丝碎发,他探手拂过她发丝,又稍微凑近了她一些。
夜色醉人,花香迷蒙。
意识朦胧之中,她感到他倾下身来,极轻的动作,怕惊到她一般。她在这时抬起头,迎接他一般,他的唇便顺势贴上来,她的呼吸窒了窒,再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这情景似曾相识,但谢如楠是这般保守而不入流的老派女子,她不敢说出口自己总会梦到他,更会觉得羞耻,可这两年来萦绕心间的,仍旧是他的躯体带给她的温度与记忆。
就好像,唯有他温热吐息中的欲望与贪婪,才能点燃她身体潜在的疯狂因子。
她伸出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背,此起彼伏的触摸在指尖游走、滑落,他们的确从未分开过,无论是身体、灵魂亦或者是内心深处的契合,仿佛至始至终都深刻地记得当初的悸动。
屋子里面光线淡薄,只有客厅一角的小灯亮着微弱的昏黄光晕。窗外的树影摇曳而过,偶尔传来几声车辆的鸣笛,闷雷划过天际,要起风了。
而客厅里的气温却在不停的高涨,逐渐燥热,谢如楠埋在段羡辞的胸膛里,似乎回想起了那个音乐节、她和他确定彼此心意的那一天。
焦灼的温度,潮水般的人群,震耳欲聋的音乐,躁动的荷尔蒙和蠢蠢欲动的心,电音《faded》,氤氲与微风,傍晚与啤酒,喜欢的人……
此时的谢如楠就如当年一般沉醉在其中,她恍惚间睁开眼,瞬间撞上他漆黑的眸子,他俯身低下头,弓起的背上渗出汗水,她的手掌覆在他胸口,脸颊上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肌肤,眼神在这一刻无比深情,他说:“小谢,谢谢你,愿意回到我身边。”
她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回应他:“也谢谢你,愿意让我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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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夜的梦里,她或许,就再也不会感到不安与绝望了。
那天晚上,谢如楠梦到了过去。
在她小学的时候,心里总是和自己的表姐暗暗较劲。
她想赢过表姐。也很想知道有什么是表姐做不到,而她却能够做得到的。
但事实证明,从小到大,谢如楠没有一样是可以超过表姐的。
学习不如她,跳舞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唱歌不如她,口语不如她,就连一场二百米接力赛也跑不过她。
那会儿谢如楠还在读小学三年级,表姐年长她三岁,已经是六年级,还是个小孩子的谢如楠本身就相对弱势。可没人去听借口,尽管在最初的一百米阶段,谢如楠着实领先,她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最后五十米的冲刺时期,表姐几乎是秒杀了谢如楠冲向终点。
谢如楠气喘吁吁的站在距离终点线一步之遥的草坪上,她望着表姐上扬起嘴角露出胜利者才配拥有的笑容,望着周遭所有人对她的惊叹。
呼。呼。呼。
耳边仿佛只余自己的喘息声。
谢如楠独自一人站在这一边,顷刻间,她觉得自己仿佛什么都不再拥有,世界是崩塌的,而她坐在一片空旷旷的废墟中,只身一人,壮烈又惨绝。
她输了。
没人愿意安慰她,甚至连同情都没有,谢母只是走过来对她不停叹气,说她连跑个二百米也赢不过她表姐。
多可悲。
她还记得谢母当时埋怨她的话:“你不努力的话怎么对得起我整晚陪你熬夜学习啊?你不更努力一点,怎么比得过你表姐,怎么比得过那些优秀的人,你要更努力才行!”
于是,她变得更加努力,努力到内分泌失调,努力到没有任何交际,以至于连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都不敢开口表达。
她站在他的身后,只敢默默地、远远地打量着他的侧脸,心里想的是:我究竟要努力到什么时候,才能配站在他身边呢?
这个梦里全是从前,到了第二天,谢如楠睁开眼睛醒来时,发现自己脸颊上全是泪水的痕迹。她好长时间都没有醒过神,泪流满面的同时,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不是梦见我了,哭成这样。”
她终于清醒了一些,转头看向他,发现自己枕着他的手臂,含糊地问了句:“几点了?”
“快11点了。”他抓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倒在床上,微微皱了下眉头,因为窗外投射进来的眼光格外刺眼。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挪了挪身子,他以为她是不舒服,立刻把手臂伸给她一些,她却轻轻拂开,“枕你那么久,一定都麻掉了。”
“还好,我没那么娇气。”
“你好像没睡好,眼睛里有血丝。”
他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可能自己睡惯了,不太习惯身边有人躺着,但对方是你的话,我会尽快适应的,反正以后也总要睡在一起。”
她却坏心一句:“我可没说以后要和你睡在一起。”然后就爬起来,抓过上衣穿上,站起来的时候问他:“要不要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他摇摇头,靠在床头,拍了拍身边的床,“过来。”
“干嘛?”
“躺回来。”
“都已经快中午了,我不想一直赖在床上。”
他略微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我想让你和我撒会娇。”
谢如楠红了脸,扭捏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到他身边,掀开被子重新躺回去,他干脆把她抱了上来,感慨地说:“真怀念这个触感,谁能想到要时隔两年才能体验。”
谢如楠依靠在他身边,心有余悸般地说道:“我妈可能后天会从奥地利回来。”
段羡辞忽然沉默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么害怕她?”
段羡辞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我的确有点怕她。”
谢如楠却笑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人。”
“她的顾虑是对的,如果我有女儿,我也不希望她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是什么样的人?”谢如楠直起身,凝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你觉得我不够了解你?还是说,你认为我会因为你的人生发生了一些变化就改变对你这个人的看法吗?”
段羡辞笑了笑,抬手拂过挡在她额前的发丝,阳光在她脸上照出柔和的色调,他觉得他们的关系确实已经亲密到可以分享些任何东西了,所以他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就说道:“我现在知道了,你并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而且,我也觉得我们不该偷偷摸摸,还是要把一切都说开才行。”
谢如楠点头应允,她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明白,等她回来后,我会和她说清楚的,有些时候必须我自己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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