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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跟着陆铮走上了跟踪老头的不归之路。
那老牛拉车哪里赶得上两个青壮年的脚步，不多时就被追上了。
那吸着水烟袋的老伯眯着眼瞧了陆铮和孟尝一眼，就想装睡。
不料下一秒，就被孟尝和陆铮二人合力从牛车上架了下来。
那老牛打了个喷嚏，尾巴扫了扫，停在原地。
“你们俩绑架我一个糟老头子干啥？”那老伯只剩下个水烟袋在手上挂着，这次终于睁开眼，一脸惊色。
“对不住了老伯，你说的那里的事儿，我还是想知道。”陆铮笑眯眯的接过他手里的水烟袋，放鼻子跟前嗅了嗅。
“干什么干什么？我都说了不是钱的事！早知道你们俩个娃心术不正，老头我就不该帮你们！”老头气急败坏，奈何力气挣扎不过两个壮年，只能气得跺脚。
“哟，这水烟有意思，偏方啊，不过…想靠这个续命，是不是有点太猛了。”陆铮答非所问。
“你还懂这个？”老头停止了挣扎，一双老眼定定的看向陆铮。
“我是个中医，这药能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如果我没记错，这药的药方最早应该记录在古籍《阴阳杂录》上，不过这个古籍已经失传了，所以您得的这个，也是残方。”陆铮笃定道。
“小子，你这鼻子挺灵的，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是残方，难道完整的方剂，你见过？”老伯推开了孟尝的手，深深看着陆铮。
“您说的对，我还真见过，我不仅见过，我还知道药引是什么，您这种用药方式，连药引都没有，却不知这中药多一味少一味，药性都是千差万别，一个不慎就是小命丢掉。”陆铮幽幽叹息一声，自然的将手指搭到老人的脉门上。
“你…看出什么了？”老伯的枯瘦的手腕，细微的抖动着，这抖动并非出自本心，而是肌肉自发性的痉挛。
“外强中干，照您这种粗暴的用药方式，不出六个月，轻则七窍流血，重则心脉断绝。”陆铮阖眼，摇摇头说道。
“六个月？时间足够了。”老伯低声嘀咕了一句。
但陆铮是什么人，他真气圆融后，只要凝神静气，就能听清楚方圆三里内小虫扇动翅膀的声音。
这老伯的呢喃声虽然极低，但陆铮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您太乐观了，至多三个月，您就会浑身痉挛，不良于行，如果您再晚一个月见到我，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了。”陆铮叹息道。
“三个月…不行，你这么说？意思是你能救？”老伯浑浊的眼底射出精光。
“自然能救！不仅能救，还能让您多活一两年，但再多，我也到极限了。”陆铮摇摇头。
他终究并不是神，像是常明和木缘那两个，毕竟还是年轻人，而且又习武，生机远超同龄人。
对于他们，陆铮自然敢拿出长生药赌一番，最差也有把握保住他们的生机。
但眼前这老伯不同，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眼前这老伯早就行将就木，底子都耗空了。
再加上长期用残方吊命的缘故，毒素已经深入经脉，拔除反而会死的更快。
陆铮能做的，不过就是让这个老伯多活几年，体面的走，至少也有时间了结未尽之事。
“一两年…若是有一两年…就算是我走了，也可以瞑目了。”老伯并不贪心，能多活一两年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
人活到他这个年纪，又饱受病痛折磨，对死亡，早就已经能坦然接受了。
不能接受的，是在这个世上还有执念尚未了结。
“不过…我为您治疗的诊金，我不要钱，我只希望您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陆铮真诚道。
“我知道的…”老伯看着陆铮手中的水烟袋，神色凝重。
老伯的视线越过孟尝和陆铮过来的方向，看向远方的深山，“那里”的凶名还在耳畔。
老伯知道，如果帮助了孟尝和陆铮，那他在这里，也待不住了。
纵然是他家的祖坟，可能也会被“那里”的人剖出来泄愤！
至于老伯的后代，以“那里”的人凶残的本性，老伯的后代这辈子都别想回来认祖归宗了。
若是不慎被他们抓到，那更是会被狠狠报复，说不准后半辈子就要落下残疾，那村北老赵家的小子，不就是这么残废的吗？
迟暮的老伯脸色沉重的站着，久久不语。
陆铮看他这幅样子，终究还是明白了，对这个老伯来说，这个世界上恐怕还真的有比死亡还值得畏惧的东西。
“那里”到底有什么？
“没关系，如果您实在不能说出口也没关系，我可以为您治疗，我也不会收费，就当是为您之前给我们提供消息的报仇吧。”陆铮叹道。
但那老伯依旧没说话，他抚摸着身侧与他一样沧桑的老牛，一遍遍的用手指为它梳着毛，心里头天人交战。
“我不会站出来作证，你们也不要说今天见过我，从这里离开以后，也不要再跟我扯上任何关系，不要给我录音，也不要给我录像，我能告诉你们的，只会是传闻，不是真相。”老伯浑浊的眼看向陆铮，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一样，淡然道。
这么多要求？
陆铮将这些话全听在耳朵里，他看向老伯，只能从他眼底看出一丝深深的恐惧。
这明显，已经是老伯能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孟尝倒没想到，陆铮能以这种方式要到想要的情报，要知道，在两年前，孟尝来到这里的时候，甚至连“传闻”都没问出来过。
所有的人，提到那大山深处，提到“那里”，都是一副讳莫如深，避之不及的样子。
仿佛跟孟尝打交道打深了，都会被他牵连似的。
后来孟尝能顺利的找到木溪的尸骨，安全的离开“那里”，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那轰动绝不是什么“好”的，而是恐惧，畏惧，甚至是“看死人”的目光。
“还有，今天之后，我就会从这里搬走，你们不要打听我的去向，也不要找我。”老伯的神情越发沉郁。
“可以。”陆铮郑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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