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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延缓癌症发作的神奇器官，谁能想到，原初体变异出来的东西，竟然还是个珍稀药材。”陆铮自语道。
这个器官现在沾满血污，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但陆铮却丝毫不嫌弃，反而将这绿莹莹的石头握的更紧了。
如果当时不是陆铮眼疾手快把这玩意割下来，这一趟，陆铮血亏。
只不过，原初体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他庞大的身躯刚好被陆铮他们当做掩体，当场就没了声息。
“谢谢你们救了我。”陆铮抬起手臂抚摸了皮毛潦草的黑豹，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啊…”悟越靠在树上，已经被鳞片覆盖，看不清面目的脸上，陆铮竟然看出了笑意。
这次，悟越发出的不是那种不成调子的嘶吼声，而是纯粹的，属于人的，啊啊学语的声音。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陆铮眼底露出明悟，他艰难的从地下爬起，踉踉跄跄的走到悟越身边。
跟在他脚边的黑豹木溪亦步亦趋，每次都能在陆铮即将摔倒的时候，用自己庞大温热的身躯将陆铮支撑起来。
陆铮将手握住悟越粗而扭曲的手爪，他身上的鳞片太过厚实，脉搏几乎微弱不可查。
只这一把脉，陆铮便知道了，悟越撑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陆铮的手术，悟越本来应该瘫痪在床，然后苟延残喘的度过六个月。
但悟越自己选择了透支生命，也要让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悟越的离去，早就在他选择接受手术的那一刻，就已经按下了倒计时。
但…如果没有经历过激烈的战斗，悟越本来能活得更久一点的。
即便这个“更久”，也只有几天的时间，但也足以让悟越做很多事。
“抱歉，我这次，也无能为力了。”承认自己无计可施并非一件难事，从陆铮拜入师门第一日开始，他的美女师父，就一直在跟他絮絮叨叨的重复同一句话。
医者非神，并不能挽救所有的生命，总有一天，陆铮也要面临跟美女师父相同的困境。
就算强如美女师父，也有许多意难平的病人。
只是陆铮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啊…啊…”悟越摇摇头，指指在一旁或迷茫，或好奇，或麻木的实验体。
“你希望我，给他们找一个去处？”陆铮试探性的问道。
“啊。”悟越点点头，然后指指陆铮。
“你希望我收留他们？”陆铮又问道。
“啊。”悟越再次点头，巨大的爪子包裹住陆铮的手，然后用锋锐的爪尖，在地上写下蛟人二字。
“这是你们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吗，倒是挺酷的。”陆铮莞尔，想起了那个002号驾驶员口中嚷嚷的山海经。
陆铮本来就有将这些实验体，不…将这些蛟人收归己用的打算，至少，陆铮会给他们一个选择，然后最大限度的保证他们的自由。
“啊…”接着，悟越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天空。
“你希望，自己死后能上达天空，而不是被埋到地下？”陆铮尝试着解读道。
“啊。”悟越再度点头，擦干净嘴角渗出的血液。
陆铮倒是非常理解悟越的选择。
悟越从出生起就被关在无天日的地下，睁开眼睛就是实验室和白大褂，从来没有一天接触过天空和阳光。
换位思考，如果是陆铮自己，他也不会选择在死后，还要被埋到地下，去跟老鼠和虫子做伴。
“我明白了，我会将你的骨灰撒在天空，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感受这个世界。”陆铮郑重的点头。
悟越放开了陆铮，陆铮站起身后退，为他让出了视野。
不知道为什么，陆铮本来应该是悲痛和不甘的，但他看着悟越，却觉得心情出奇的平静。
这是陆铮第一个无法拯救的病人，陆铮却并不想强求。
因为陆铮知道，在生命的最后几日，悟越已经几乎完成了他所有的心愿，然后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死亡。
“呜嗷…”身侧的黑豹木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甘心的轻轻刨着地面，然后被陆铮抱住了脖颈。
炽烈的阳光洒下来，飞鸟在天空中排成线，草木散发着清新的芳香，微风在耳侧轻轻拂动。
悟越抬起头，巨大的爪子伸向天空，嘴角渗出的血迹逐渐浸透衣衫，他眼里装满了对这个新奇世界的渴望。
在鸟雀鸣叫中，悟越金色的竖瞳逐渐熄灭，将自己变成了一座融于世界的雕塑。
“呜嗷——”黑豹扬起头，和实验体一起发出了悲痛的哀鸣，陆铮垂下眼睛，在他的身上放了一把火。
“我来帮你们包扎伤口，然后…我们就该离开这里了。”陆铮压下心底骤然升起的怅然，走向了沉浸在悲伤中的蛟人们。
而陆铮身后，熊熊的烈火带着烟气升腾而起，与日光交相辉映。
……
云华镇招待所。
有陈雄打过招呼，撤离的孟尝一行人，已经顺利离开了大槐村的地界。
孟尝已经恢复了男装打扮，他靠在墙上抱着肩膀，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几乎挤满了人，不仅有落狐和嫣黄，甚至还有阴魂不散的圣女。
此时，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挪开视线。
要说，也是落狐倒霉，他带着涛子和另一个“钥匙”出逃的时候，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落狐的本意，是为了在大槐村里行走方便，却好巧不巧的，被圣女看到了。
于是落狐身后，就多了一个甩不掉的牛皮糖。
现在，死里逃生的老张父子，则在抱头痛哭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他们旁边睡着的，还有一个没心没肺的断腿小伙。
这个断腿小伙是孟尝执意要带上的，算是为了弥补孟尝心底的愧疚。
因为算下来，这小伙之所以会被打断腿，也有孟尝的一部分原因。
如果这小伙没有为孟尝在大槐村的线人仗义执言的话，他也不会被打断腿。
更不至于被当成成神仪式的祭品抓起来，差点丧命。
只可惜，当年为孟尝指出木溪尸骨的线人已经被凌迟处死了，也没有留下任何后人。
所以孟尝现在，只能把这个断腿小伙当做补偿对象。
“我妹妹，和，陆铮呢？”呆坐在窗前许久的木缘，微微转动脖看向孟尝。
面对木缘纯然的眼神，孟尝眼底露出黯淡与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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