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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歌？
柳世谨斜斜倚在榻上，听到“柳歌”两字，垂眼冷笑。
一双妖孽凤眸宛若子夜寒星，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朕的小长乐还真是不叫朕省心啊……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如竹，持着黄金酒樽，轻轻晃动着盛了半盏的酒。
鸦羽凌乱，散在胸前，如玄色绸缎，在日光的映射下微微泛着金黄的光泽。
星目只轻轻一扫，唇角微勾，一股桀骜匪气从头发丝流动到脚尖。
身旁之人见他笑得如此漫不经心，轻声开口询问道：“陛下，可需要臣去诛杀那孽种？”
孽种？
柳世谨双眸微眯，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朕的的女儿是孽种？”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属下……”
还未等他辩解，只见面前寒光一闪。
“朕的女儿，要杀也是朕来杀，岂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以染指的？”
侍从的头颅被整齐的割下，随即又被挑起，直直扔到门口处。
“尚庄，把他扔出去。”
柳世谨话音未落，便有一人从暗处出来。
看着脚边鲜血淋漓的头颅，尚庄早就习以为常。
不顾头身分离的尸体，他走向榻上年轻男子，屈膝俯首：
“陛下，柳歌如何处置？”
“她？”柳世谨举杯轻衔一口冷酒，目光幽幽，嗓音清淡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在殷家，她也活不了几个年头，放任她自生自灭吧。”
“只要她不入宫，便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碍事。”
尚庄又道：“若是殷家人不杀她呢？”
柳世谨不答他，目光紧锁在宫殿中的一隅。
记忆中，那孩子冷酷狠厉的模样，当真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歌，柳长乐。
是以残忍无道，游戏人间的长乐。
柳世谨倏而合眼，轻声道：“朕会让殷家人，在年宴当天杀了她。”
黑暗中，唯有一双明丽异瞳潋滟成光。
每每他一闭眼，就能看到那双娇艳异瞳中鲜血滴落，凄美得仿若来自深渊的厉鬼。
女孩逼宫的场景历历在目，柳世谨只觉胸口发闷，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朕的女儿么……
真像啊！
像他，也像冷宫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当初敢于行刺他的女人。
****
“歌儿，歌儿，我的歌儿！”
静妃猛地从梦魇中惊醒，慌忙起身急急要朝着外面跑，连鞋袜的都忘了穿。
知道静妃又犯了疯病，门外的王嬷嬷拦她不住，只好将门从外面锁住。
里面拍门声不断，一声紧过一声，一声响过一声，夹杂着女人的低泣——
“放我出去，我要去找爹娘，我要去找小歌儿！”
“王嬷嬷，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乖的，我会乖的，我就出去找歌儿，我什么都不做！”
“我要去找歌儿！我要我的孩子！”
见她这般疯癫，王嬷嬷忍痛咬牙，怒然吼道：“娘娘！公主死了！公主早就死了！！”
静妃忽地怔住，吃惊得像挨了一下闷棍，僵僵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死了？
她的歌儿……
她小小的，宛若糯米团子的小歌儿，死了？
屋内忽地没了动静，王嬷嬷心里痛苦得像被玻璃碴儿划割着，但她也没办法。
静妃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己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她发疯？
哐当——
门被打开，静妃跪坐在地上，看着乍然涌入的金光只觉得刺眼，却又忍不住怯生生地逆着光看向来者。
见她这副凌乱模样，王嬷嬷内心痛苦得脸上肌肉都在抽搐：“娘娘……”
“嘘！不要吵！”静妃猛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叫她小声些，旋即痴痴笑道，“歌儿、歌儿在房里睡觉呢。”
“她好乖的，小时候都不怎么哭，每次一看见我就咯咯咯地乐。”
“还有眼睛！她的眼睛可像阿谨了，鼻子也像！”
说到这里，静妃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满道：“为什么阿谨都不来看看我和小歌儿？”
王嬷嬷见她这样疯癫，脸色苍白，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
但她只能擦擦眼角的泪水，撑起一个笑容，将静妃从地上扶起，柔声安慰道：
“娘娘，陛下忙于政事，自然抽不开身。”
“至于小公主她，她……”
王嬷嬷蓦地看了一眼床上破破烂烂的，被包裹得像个婴孩的旧枕头，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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