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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药老将药丸进一步改进了,现在唐肆服下那药,月余才会毒发一次。
一年中其余时间都还好,可冬日,柔骨毒发根本毫无规律,但凡见到点寒气,柔骨就会发作。
因此两年前,容瑾下令重修华清宫,生生把华清宫改成了温室一般。
除了华清宫中长燃不灭的暖阁,还有从惜薪司取来的银丝炭日日在宫中燃着。
此举虽然稍显靡费但确实减少了柔骨发作的次数。
柔骨勉强算是控制住了,可整个冬日,唐肆不曾踏出过华清宫一步。
她素来喜欢冬日飞雪,从前每年冬日都要和楚珩出去冰嬉,可这两年来她一眼都不曾见过雪了。
唐肆从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心性坚韧之人,偏这两年柔骨每次毒发,一次重过一次。
有时唐肆根本承受不住那种痛苦,意识离散之际,她会死死抓住容瑾的手,对他说:“容瑾,你杀了我吧”。
她的指甲几乎划破容瑾的手,可是容瑾从未挣开过,他会温柔的抱住唐肆,一遍遍的安抚她,然后不断的派人去燕国,甚至去燕国皇室寻柔骨的解药。
二月,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但唐肆已经可以慢慢离开华清宫一段时间了。
她今日出了门,是想去找容瑾,但她到了承乾殿却没有让人通报,只是独自去了承乾殿旁的屋顶上等待着。
在屋顶上她看着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着华丽的楼阁被清澈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也看着承乾殿的容瑾凝眉处理政务。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太阳将落,容瑾才从承乾殿出来。
容瑾一身龙袍出了承乾殿就看到了房顶上的唐肆,离得远了,唐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到他眉头凝着的模样。
容瑾似乎从身旁的高公公处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运功飞身上了房顶。
他上来后,倒是没有责备说教一番,只是将手中的暖炉放在唐肆手上,然后也坐了下来陪着看远方的落日。
两人静静的坐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沉,唐肆才转过头,笑颜如花的说道:“容瑾,我们回去罢”。
她总觉得愧对容瑾,所以平日面对容瑾时总是一副活泼明媚的模样,希望让容瑾看到也觉得开心一些。
容瑾笑了笑,他拢了拢唐肆的披风,嗓音清润:“下次肆肆莫要再来这里等我了”。
这话他也知道唐肆不会听,所以也没等她回就抱着她飞身下了屋顶。
华清宫
唐肆今日让司琴准备了许多精美的饭食,若非是天气还有些寒意,她都要亲自去做了。
用完膳后,她也没让容瑾沐浴更衣,只是带着他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外面如水的月色。
冬日一般是容瑾最为勤政爱民之时,因为他不愿意冬日那些大臣还来找唐肆,所以他近日忙于政务,多有疲累。
唐肆让容瑾躺在她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为他按着额间的穴位。
今日的月亮极为皎洁,错落有致的华清宫仿佛铺上了一层银色的白纱,美的不可思议。
看到这样的美景,唐肆有些兴奋的开口:“容瑾你看,这宫殿真好看”。
容瑾抬了抬眼,看到了外面的景色,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
“母妃曾说,父皇就是我们的月亮”
听言,唐肆微微垂眸,原来容瑾知道了,她今日又是非要出门又是准备晚膳又是看月亮的,就是知道了今日是容瑾生母的祭日。
她现在贵为皇后,宫中又没有几个正经的主子,所以即便她不刻意打探也有人巴巴的把消息送到跟前。
可今日容瑾并不曾提起这件事,也不曾下令操办祭祀典礼,所以唐肆也没有主动提出,只是一直陪着容瑾。
思虑间,她听到容瑾的声音又传过来:“母妃说,明月高悬不落,父皇会永远照亮我们”
可惜她说错了,她的明月让人杀了她。
唐肆不知其中真相,听言只当两人感情深厚,就笑着垂眸看着容瑾:“那母妃真的很喜欢父皇”。
“他们确实彼此相爱,似乎可以为了对方去死一般,可是,他们不喜欢我”
话音落下,容瑾看到,他心爱的人听到这样的话,渐渐收敛了笑意,眼里升起了担忧心疼。
容瑾闭上了眼睛,将年幼时百般不解的心结说出口,他其实并没有多么难过,只是想为幼时不解伤心的自己问个答案:
“为什么,肆肆,为什么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不喜欢我”。
他从很早就知道,他的母妃没有那么喜欢他,那个女人只是疯狂的迷恋着她的夫君,她的王上。
其实最开始有父母疼爱,他是一个活泼的孩子,可是他的母亲,那个女人却见不得他那么活泼。
那个女人总是神色冷厉的对他说:要沉稳有礼,要饱读诗书,要向他的父皇那般才会有人喜欢。她处处约束着他,生生的改了他的性子。
后来那个女人临死时还蠢的不可救药,还当真以为是曹皇后害他,还等着她的陛下来救她。
她临死前看到年幼的自己,那时她的口中吐出了一团团鲜血,可她还是紧拉着自己的手说道:“瑾儿,不要怪你的父皇,不要怪......”
至死她都没有关心过她年幼的孩子要如何在曹皇后执掌的深宫中活下去。
后来他被景帝教养,那时他已经不在乎这些所为的亲情了,所以他看的更为清楚。
他的父皇虽然掩饰的极好,但他仍看的出来,他的父皇不过是看着他这张与他生母极为相似的脸思念故人罢了。
不过没有关系,都没有关系,他早就不在乎那些了。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被迫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他看到他的肆肆捧着他的脸,神情极为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啊,容瑾,如果没有你,我也会死的”
容瑾看着许久,轻轻的笑了:“我知道,我也很喜欢肆肆”。
眼看气氛有些悲伤,唐肆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开口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可惜,我文不第一,武不第一,样样稀松,做不了你的月亮了”
听言,容瑾缓缓开口:“你本来就不是我的月亮”,然后在唐肆垂眸不解的目光中说道:“你是我的所有”。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光,也终于有一束落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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