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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脱了忠叔的桎梏，几乎是爬到了他的脚下。
她匍匐着身子，伸手拽住他的衣摆。
容离的剑眉紧紧皱起，不悦。
“本王不能杀你？”他居高临下，睥睨着红鸾，“为何？”
“你给本王一个合理的理由。”
“王爷，我曾经舍身救你，当时你说过，今后不管我犯了什么错，你都会饶我一命！”
“红鸾跟着王爷这些年，从未犯过什么错，直到今天。”
“我承认，今日之事，是我做错了，我该罚！”
“但王爷贵为摄政王，一言九鼎，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红鸾说得十分急切，一张脸上爬满了泪水。
她涕泗横流，毫无平日里冷艳高贵的形象。
容离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
这时，冷诀也在一旁帮腔。
“王爷，红鸾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属下也记得。”
“王爷金口玉言，还请高抬贵手，饶红鸾一命！”
“请王爷饶过红鸾，杀了属下吧！”
冷诀说着，狠狠对容离磕了几个头，直磕到头破血流。
他心想，如果王爷一定要杀一个人才能平息怒火。
那么，他希望，死的人是他。
红鸾还小，她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
“王爷，求求你了！”冷诀继续恳求，眼中竟然也有了泪光。
“再者，沈小姐不是已经救回来了吗？”
“红鸾虽然做错了事，但好在及时悔过，没有酿成大错。”
“算起来，这都是属下的过错！是属下没有及时规劝红鸾。”
冷诀焦急地嘶喊着，拼命地磕着头。
红鸾看着他的动作，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当即呆滞。
“冷诀，你在做什么？”她跌跌撞撞地爬到他面前，“你想替我去死吗？”
“我不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这么做！”
“出主意的人是我，最后力挽狂澜的人是你。”
“你不该死！”
“别再说了！”冷诀狠狠地瞪她一眼，“还不快跪好？”
“去向沈小姐认错！”
“想活命，就赶紧悔过认罪！”
红鸾瞬间被他点醒。
王爷是真的想杀她。
除了向沈飞絮求饶，她别无他法！
红鸾伸出手，胡乱在地上摸索着，爬到了沈飞絮脚下。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动作有些迟钝。
她抓着沈飞絮的裙裾，哭着喊着，不断求饶。
“沈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擅作主张欺骗你。”
她对着沈飞絮下跪，毫无尊严。
“求沈小姐原谅，饶我一条贱命！”
红鸾机械地磕着头，任由自己的额头上沾染血迹。
她卑微到了尘土里，姿态放到了最低。
红鸾暗暗咬紧牙关。
她在心里发誓。
只要她度过了此次劫难，来日定要找沈飞絮报仇，让她尝尝今日之辱！
“王爷，你看这……”忠叔看着红鸾这般，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向了容离，眼里有祈求之色。
他是王府的管家，和红鸾、冷诀也算朝夕相处。
忠叔性子敦厚，实在不忍看着红鸾香消玉殒。
“絮絮，你怎么看？”容离把目光投向了沈飞絮。
他向来宠她，什么都由着她。
沈飞絮看着满头是血的红鸾，秀眉一蹙。
红鸾刚才对她那个态度，她不相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变。
所以，她认为红鸾并没有诚心悔过。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命。
不过，既然红鸾曾经救过容离的命，容离也曾许诺，饶过她一命。
那么，他们也不能言而无信。这次饶了她，她和容离就两清了。
于是乎，沈飞絮靠着容离，轻声道：“阿离，咱们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人。”
“你是摄政王，更应该言出必行。”
“絮絮说的是。”容离点了点头，一脸赞许。
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娘子说的都对，都依了娘子。
沈飞絮轻咳一声，双颊绯红。
“既然本王曾经许诺，饶红鸾一命。”容离看向红鸾，面无表情。
“那么，这一次，本王便饶你不死。”
“不过，你险些酿成滔天大祸。”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便杖责五十，将你赶出王府，永世不得再踏进王府一步。”
“至于冷诀……”容离看向冷诀，微微一顿。
“念在你是从犯，且在最后关头通风报信，免去死罪。”
“杖责八十，调回铁血营历练。”
“没有本王传召，不得再入王府。”
“多谢王爷！”冷诀闭上眼睛，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他最后重重地对着容离磕了一个头。
“属下谢王爷再造之恩！”
“属下离开之后，万望王爷和沈小姐……多多保重。”
冷诀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他跟着容离多年，为他出生入死。
即便他离开了，也会永远牵挂容离！
“下去吧。”容离挥了挥手，揉了揉眉心。
“忠叔，把他们带下去。”
“是。”忠叔抱了抱拳，长舒了一口气。
红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着沈飞絮和容离的方向，连连磕头拜谢。
“谢王爷不杀之恩，谢沈小姐饶命之恩！”
她泪流满面。
泪水混合着血水，爬满了她的俏脸。
红鸾暗暗攥紧了拳头。
永世不得踏进王府一步？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在王爷身边了吗？
这样的惩罚，和杀了她比起来，一样让她难受！
她爱了容离六年。
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六年？
若她余生不能再见容离，她活着，又有什么乐趣？
不过，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相信，她终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回到他身边。
红鸾咬了咬牙，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冷光。
偏执。
忠叔和两个侍女将红鸾和冷诀带了下去，准备执行杖刑。
红鸾被人架着，双腿无力地垂在地上。
她望着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他正坐在高位上，和沈飞絮相依相偎。
他搂着他心爱的姑娘，沈飞絮在他的怀里娇笑。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此刻，红鸾忽然想剜掉自己的眼睛！
多么刺眼的画面。
她低低地咳嗽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她蓬头垢面，一身狼狈。
她最后深深看了容离一眼。
王爷，红鸾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回来！
无论是做你的妻还是妾，我都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纵你无情，我亦有意。
红鸾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脑海里又浮现出六年前的场景。
一夜风雪。
公子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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