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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扣着她的细腰，一手捧起她的小脸。
他望着她，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情意。
他像是恨不得把一颗真心都剖出来，捧到她面前，让她看个明白。
沈飞絮愣住。
如果第一世的时候，玄晔和她说这样的话，她想，她一定会很感动。
但她再感动，也不会拉玄晔下水。
她已经陷入黑暗，而玄晔生于光明。
她一定希望玄晔能好好的，不要被她连累。
即便她如今对玄晔的爱已然变成了恨，她依旧不想让玄晔堕入黑暗。
“容离，别说了。”沈飞絮偏过头去，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我无法让那些记忆不复存在。”
“只要那些记忆存在，就会一直折磨我！”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的心里会永远有一道坎儿。”
“我跨不过那道坎儿。”
“所以，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你我纠缠了这么多世，你也累了吧？”
她尽力做出轻描淡写的模样。
她面上越是云淡风轻，心下越是波澜起伏。
沈飞絮暗暗将拳头攥在袖中，尖利的指甲刺进肉掌里。
生疼。
她想要避开容离，容离就主动往她面前靠。
他抬起她的下颌，忽然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没有给她丝毫反应时间。
沈飞絮猛然瞪大双眼，瞳孔一震。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力道大得可怕。
推拒间，那块残缺的玉佩又掉到了地上。
碎得不成样子。
连那个“渊”字，都被摔得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来的字形了。
沈飞絮想要俯身拾捡玉佩，容离见她那样在乎那块玉佩，心头一痛。
他不让她去捡，将她箍得死死的，与她唇齿纠缠，掠夺她的呼吸。
他不知道她和慕渊当年到底有多少故事！
这种未知让他惶恐。
他承认，他在吃慕渊的醋。
他甚至有些嫉妒慕渊。
她说她和慕渊才是一路人。
他宁愿自己也生为魔族，只要能成为她眼中的“一路人”！
他不愿做正道中人了。
他惟愿与她比肩。
疯狂的吻席卷了沈飞絮的神经。
她发现自己推不开，也躲不掉。
情急之下，她索性用力咬住了容离的唇！
直到将他的唇角咬破。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即便如此，容离还是没有放开她。
他继续吻，她便继续咬。
鲜血沿着嘴角滑落，沿着容离的脖颈，落到锁骨上。
别样的妖娆。
美得让人心惊。
容离吻着她，闭上那双绝世的凤眼，沉沦在她的美好里。
他像是疯了。
他一遍一遍地强调：“絮絮，你看，你还是有感觉的……”
“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絮絮恨我也好，爱我也罢。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他又睁开眼看着她，不断描摹她的唇形。
男人的眼里是猩红的血丝。
沈飞絮看着他眼尾发红的模样，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怕。
从前她以为慕渊是疯子，现在她才发现，容离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比慕渊还要疯魔。
容离不断问她，她还爱不爱他，要不要他。
沈飞絮没有回答，只轻轻摇头。
泪如雨下。
泪水涌了出来，他又放开她的唇，俯身去吻她的眼泪。
他将她的泪水吻得干干净净。
他的薄唇已然被她咬破，随着他的吻落下，有点滴血迹落在她脸上，竟有种绝艳的美。
他刚吻去她的泪痕，泪水又从她的眼眶里溢出。
容离心疼极了，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痛不可当。
“絮絮，别哭。”
“看见你哭，我心疼。”
“容离，就算我的身子对你还有感觉，就算我还未停止爱你……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沈飞絮开口，嗓音很闷，带着哭腔。
“我做不到忘掉那些过去，我没法跟一个亲手杀过我的男人在一起！”
“再者，你我的身份摆在面前，天道也不容你我结合。”
她是众神眼中的“邪神转世”，而他是万众瞩目的天界战神！
他们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相守的。
“若是天道容不下你我……那我便逆天而行！”容离捧着她的小脸，斩钉截铁道。
沈飞絮笑了，笑中带泪。
“如果那个时候你和我说这些话，我想我一定很开心。”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好不惹人怜惜。
“阿离，我最后这样唤你一次。”
“放我走吧，我想要自由。”
“你说过的，你爱我，你什么都由着我。”
“让我任性一次，好吗？”
容离狠命摇头。
“不……”
“絮絮，若我放你走，你会死的！”
“我不能让你自生自灭。无论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邪神还封印在她的灵台里，他必须和白止一起出手，替她镇压邪神，压制赤血朱砂印。
如果放她离开，用不了多久，邪神就会冲破封印！
到时候，世间就没有沈飞絮了。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他便快要窒息了。
“死？其实对我而言，死或许是一种解脱吧。”沈飞絮凄怆一笑，“那个东西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我。”
“只要我死了，一切问题都不复存在了，对不对？”
“我只希望这一次，我死得干净一些，别再轮回了……”
“人间太苦，我不想来。天界容不下我，我也不想去。”
她只想消失在天地间，散在风里，与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絮絮，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我一定有办法！”容离抓紧她的小手，像是要把她牢牢攥在掌心。
“我不会让你死！我们说好要一直相守，永不分离……”
“不要这么悲观，一切有我呢。天塌下来，还有我为你撑着！”
面对他的深情和承诺，沈飞絮百感交集。
她不得不承认，她动摇了。
她也想过放下昔日的恩怨，和他重新开始！
可那些过往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做不到。
还有，赤血朱砂印的事情还未解决……
太多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她做不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沈飞絮沉默不语，容离从身后将她抱住，用自己温暖的怀抱裹着她。
她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她便没有推开他，就呆呆地任由他抱着自己。
容离埋首在她的肩窝，深深汲取她的气息。
“絮絮，时候不早了，饿不饿？我们去花厅用膳，好不好？”他柔声询问。
沈飞絮没有反应，如同一具提线木偶。
“絮絮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我让膳房特地为你做一只叫花鸡，好吗？小白总是和你抢吃的，他是狐狸，最爱吃鸡，今儿个便不让他吃，馋死他。”
“我今日进宫敲定了你我的婚期，这是一件好事，值得庆祝。虽然我们已经举办过婚礼了，但这次婚礼，我也很是期待。”
“今晚咱们一起庆祝一下，我让人烫一壶桃花酿来，如何？”
“我知道絮絮酒量不好，喝几口就会醉。没关系，少喝一点。”
“为夫记得，你之前喝醉了酒，夜里把我折腾得够呛……我的絮絮，为夫可不敢再让你喝醉了。”
容离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尽管沈飞絮一个字也没有回应。
他乐此不疲地说着，好像怎么也不会厌倦。
沈飞絮只当他是疯了。
婚礼？他们的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
她根本不敢想，她与他之间，还能有什么未来！
“絮絮，你的手有些凉，为夫替你暖一暖。”容离自顾自说着，又抓起她的小手，惊觉她手心冰凉，便握着她的手细细揉搓，而后捧起她的手掌，为她呵气取暖。
好个温柔的郎君。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或许真的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容离，别这样了。”终于，沈飞絮张口回应，撇开他的大手。
“你无论怎么做，我们都回不到从前。”
容离霎时僵住。
他真的，一丝机会也没有了吗？
絮絮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爱他了。
不会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即便他做再多的事情弥补，也改变不了他曾经狠狠伤她的事实。
他把她的心伤透了，又怎么有资格要她把真心给他？
容离觉得自己无力极了，像个废物。
在最爱的人面前，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懊丧地埋首在她的颈窝里，鼻尖一酸，竟有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沾湿了她的长发。
他几乎没有落过眼泪。
他是铁骨铮铮的战神！
这一刻，他却无助得像个孩子。
沈飞絮感受到他的泪水，浑身一僵。
她似乎心软了一瞬。
“别这样！”她忽然狠狠将他推开，看着他赤红的眼，狠下心来，咬牙道，“你的眼泪，不会让我回心转意。”
“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语罢，沈飞絮心一横，挣脱他的怀抱，迈开大步飞跑出去。
落荒而逃。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不能给容离希望，哪怕一分一毫！
“絮絮……”容离眼睁睁地看着她飞奔出房间，失魂落魄地唤她。
她没有动容，更没有回头。
她说，他让她恶心？
恶心。
好狠的两个字。
容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恶心……她说我恶心。”
“是啊，我真恶心。”
迟来的深情，可不就是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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