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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树”三个字跃然纸上，再然后又是她自己还有顾白，杨母的名字。
虽然杨小树现在依旧张了嘴也发不出声音，但她还是在字上标了音标，并且很是标准地反复念了几遍。
杨母就坐在一边纳鞋底，看着他们一个教一个学相处融洽。
至于某个大男人，则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因为今天正是姓徐的那个女人给自己定的时间，让自己去找她。
考虑了两天还是有些犹豫，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怎么跟媳妇开口，怕她担心。
正如那女人说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自己是哪块料心中清楚的紧。
想要赚钱，让一大家子不跟着自己吃苦，风险又算什么，他这个年纪是该拼一把。
更何况，媳妇儿母亲的下落……
眼神一暗，顾白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到了媳妇儿的身后正打算汇报自己下午不去地里，有事要出个门。
云染有所感，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
“媳妇儿我……”
“你以后跟着小树一起学。”
顾白愣住了，“啥，啥玩意儿？”
就是纳鞋底的杨母也差点戳到了手，惊得站了起来。
云染本来是觉着他在这绕来绕去有些烦人，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在话出口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是75年，全国恢复高考在77年，也就是说读书是有出路的。
她想要参加高考！
“顾白，我是认真的，知识带给人力量，未来的形势肯定是要变化的，读书才有出路，咱们给小树和宝宝做个榜样，潜移默化地将教育知识之重要灌输到他们的思想当中……”
这一刻的云染像是拾回了学校领奖台发言时的自信。
因为情绪激动昂扬，脸粉扑扑的，双眼闪光，一整个积极向上的三好青年模样。
也是打她嫁进门来，杨母第一回看到她的这一面。
就跟村里听广播似的，同样的一张嘴，那些个有文化的领导说出来的话就一套一套的，听着别提多高深了。
虽然没大理解，但就觉着高级，有思想有内涵。
杨母带头鼓掌，杨小树也跟着捧场。
“我就看不惯那些为了省个两三角钱就不让娃儿去念书的，才多大的年纪能干啥活儿，自己一个大人不晓得多干点，一个个眼皮子浅的。”
“咱们家从娃娃抓起，读书！怎么的也给他供出来，做个文化人，到时候大大的出息。”
乡下越是偏僻越是不注重孩子的教育，云染是清楚的。
但她是一个热爱学习并接受了教育的，所以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如此。
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婆婆，云染更是放下了心，将她未来的打算说了出口。
“学无止境，不仅是小树这个年纪，只要想，就是娘这个年纪都不算晚的。”
杨母卡了壳，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皲裂。
第一次看到还有自家老娘接不住话的时候，顾白实在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狠狠刮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了面前的小脸，杨母摸了摸鼻子不忍打断她的兴致。
“那啥，我觉着吧，咱们要不先把压力都给到小树？”
说着像模像样地点了下头，“咱杨家唯一的独苗苗，小树你可不能辜负你嫂嫂还有你姨我的希望，听到没！”
可怜杨小树不会说话，又是个小孩，就这么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很是认真地点头表明自己的决心。
云染揉了揉他的脑袋，冲着他说了好些鼓励的话。
岔开了话题的杨母总算舒了口气。
哎呀我去，怎么有一种自己差点就要被儿媳妇拉着读书学习的错觉。
脑中浮现自己一把年纪拿着本书跟着小树一块儿念的场景，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忒可怕！
“以后每天的中午跟晚上我都会教小树习字做题，你也一起。”
杨母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抬头一看。
不是跟自己说的，幸好幸好，拍了下胸口，动作一顿。
所以是跟……
“顾白，我知道你很聪明的，就是以前不用心，咱们慢慢来，不求说做个文化人，纯粹丰富一下知识，说不定等你发掘到了学习的魅力后就会喜欢上。”
不光是因为77年的高考，对于男人性子上的冲动，云染无法改变。
就想要通过读书，希望可以让他沉静下来。
当然，如果男人要是真心不愿意的话，云染也不会勉强，毕竟自己最初接触到的，喜欢的就是现在的这个他。
顾白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再然后又贴上了她的脑门。
“没发烧啊。”
“噗！”
“小染听娘的，咱不费那劲儿昂，你是不清楚这丫的丰功伟绩，娘跟你唠唠，真的，就这蠢货玩意儿，娘当年真以为这丫的在出生的时候捡脐带把脑子给剪了。
咱肚子里还有娃儿，尽量离着他远点，别沾上那蠢气，教他能给你气的肚子里娃提前蹦出来你信不……”
杨母苦口婆心地劝着，云染看向顾白的表情是一言难尽。
所以说这得多愚蠢（bushi）才能让亲妈嫌弃到了这个地步。
顾白：“……”
“娘，我是有多差？能不人身攻击不，我要脸。”
“你小子也就剩下这脸能看了，十五岁小学三年级都没毕业，独一份了，你说你差不差？”
顾白哑口无言。
看着垂头丧气的男人，云染就想要上前抱抱他，鼓励他。
不过娘还在，脸皮薄的她倒是没有那么做。
“娘，顾白没您说的那么差，我们不能用学习成绩来定一个人的智商，可能他心不在此，或者说没有用对方法。”
说着云染垂下了脑袋，“在有些方面，比如说看人，顾白他心细更敏锐，像我就不如他，蠢得分不清对错一直被蒙蔽。”
“我相信顾白他只要肯用心，不管是在什么方面，一定会有作为！”
最后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染是直视顾白的，眼中是满满的信任，还有对他的肯定。
这一瞬间，顾白觉得自己达到了人生的闪光点。
被自己的女人信任，那种肯定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膨胀到了极点。
不能让她失望，不就是学习嘛，小意思！
“我学！不就读书嘛，有什么难的，要不是现在没高考，我还能考个状元回来。”
“我信你，拉钩！”
被激励，勾得五迷三道儿的，啥海口都敢夸下，更是拉钩盖了章。
杨母看着这一幕是一愣一愣的，怎么的就打上鸡血了？
还状元，这大白天的也不兴做梦啊。
抬头看了眼天上挂着的刺眼太阳，再向他们看了过去的时候就见到小染扭过脑袋对自己眨了下右眼。
“这丫头……”
杨母失笑。
看来自己不用担心这丫头了，简直就把臭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随他们折腾，只要不扯上自己这把老骨头就成，她可不想跟着一道丢人。
一室的和乐融融，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慢慢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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