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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发现她的状况不对就马上有人去拿药了，所以兰时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惊险。
这两次发病时澹容与都不在家，他最近越来越忙了，经常在外面过夜。
兰时想，应当是帝都戚家找上门来了。
按理说自己多年未见的至亲找到自己，他应当会迫不及待跟着家人离开才是。
有了戚家这棵大树，兰家就算有想要换心的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但或许是主角的思维异于常人，他没有跟着离开，甚至都没有跟兰家挑明他的家人来寻。
不过让兰时欣慰的是，澹容与的黑化值在稳定地下降，现在已然是在20%——30%区间内徘徊了。
p市的冬天来得很早，今年更是格外的冷，十月中旬就下了一场初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星罗棋布地洒满了兰家的院子，花园里也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洁白一片。
兰时的身体虚，现在已经穿得厚厚的了，厚厚的米白色羊绒大衣裹着，整个人像是一个软软乎乎的雪媚娘。
她现在正全副武装着，在院子里捏了一个小巧的雪……鸟。
管家慈爱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即使那雪鸟并不是栩栩如生，他也自带滤镜地夸赞，几乎把兰时捧成了国际知名雪雕大师。
澹容与走进来时，兰时正好完成了她的作品，急于找人分享，“你看。”
有了先前的经验，少年这次格外谨慎，并没有具体地说出这个像极了鸭子的雪人是什么动物，而是模糊地夸赞，“好看。”
随着时间流逝，对于兰时和澹容与关系不错的事儿，兰妈妈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
一方面，有澹容与陪着自家女儿玩，她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一点，毕竟是身边为数不多、几乎能畅所欲言的同龄人，有玩伴确实利于兰时心情舒畅。
兰妈妈也不是没有想过引导同龄的佣人和兰时亲近，但他们之间毕竟隔着主仆的身份，难免会拘谨，有很多话都不能直说。
另一方面，兰时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们还没找到可以治疗该类心脏病的药物或者手术，澹容与的心脏似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倘若放任两人交好，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那一天，只怕兰时会不愿意。
兰妈妈和兰爸爸自身也痛苦不已，他们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精英，几十年来行商做官也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唯有澹容与这一件事，把他们整天吊在道德的悬崖上折磨。
这一个月以来，兰时的观影方面也有了巨大进步，已经从粉色小猪进化到看甜滋滋的恋爱韩剧了。
这天，她刚看完一部知名偶像剧后一时兴起，决定也要在下雪天许愿。
对于兰时的任何决定，只要不是对身体不利的，兰家是一百万个支持的。
兰妈妈大手一挥，兰家上上下下都动员起来了，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灯串和气球不不要钱似的挂，生生把气氛炒得热火朝天，堪比小年。
用兰妈妈的话来说，不仅是为了哄兰时开心，也是为了热闹一点，冲走病气。
到了晚上，小灯串发出五彩炫目的光，屋檐下小小的红灯笼格外显眼，每个佣人还被分了好多把仙女棒和小礼花。
五彩缤纷的礼花绚烂夺目，像钢花飞溅似的耀眼，在漆黑的天幕中炸开，洒下金雨阵阵。
因为兰时身体不好，避免过大的声响导致她心脏病发作，所以她只有一把小小的仙女棒。
好在她对这些亮闪闪的东西都是一视同仁的喜欢，也不挑，举着“滋滋”往外冒星火的小棒到处跑。
澹容与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似乎也被热火朝天的氛围所感染了，身上的孤独寂寥感消了大半。
但他确实还有心事。
一周前，自称是他的家人的一位老人找上了门，对于他澹容与并不陌生。
那是一张经常活跃在金融财经报纸和新闻上的商业巨鳄。
老人见到他时情绪十分激动，不似作伪。但澹容与颇有防备心，还是亲自和他去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三天前，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爷爷。
那天，澹容与和戚老爷子一起聊到很晚，老爷子跟他说起他的父母，说起因为内斗死于非命的他父母，说起他们很爱他，即使是在死亡逼近的时候也把唯一的逃生机会给了他。
澹容与难得落泪了，和老爷子紧紧相拥。
但当老爷子提出要带着他回帝都时，澹容与犹豫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踌躇。
p市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人或物。
心里蒙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薄纱，隐约透出了答案的形状，但看不真切。
难以捉摸的复杂心绪像是初春即将要破土发芽的一颗小种子，差一点就能露出芽尖。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像是陷入了思维的怪圈，引以为傲的理智也正在一点一点焚烧。
澹容与正在出神，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来，在绚烂的星火光芒中，兰时的肤色白皙如玉，莹润的眉眼和艳丽的唇每一分都恰到好处，黑沉卷翘的睫羽翘着，像一副色彩浓郁的画。
“在这儿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没有分到礼花吗？”她说话时，一团冷白的雾气从殷红的唇瓣中溢出来，飘到了他的下巴处。
澹容与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白雾倒是随着呼出来的气弥漫了，两团浅淡的雾气在空气中交融。
这样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不知道戳中了澹容与大脑里的哪一根筋，他的心脏忽然不可遏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兰时黑宝石一般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笑意，对着他粲然一笑，“怎么傻了？”
这一笑，像是有一阵暖风吹来，把盖在心尖的薄纱掀开了一角，让人得以窥探到其中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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