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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出门，戚家的保镖和专车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了，两个黑衣人上前把澹容与的行李提着走了。
为首的人是戚老爷子身边的亲信，他对兰时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们家老爷子今天身体抱恙，未能前来拜访，请兰小姐转告兰总和兰夫人，我们择日再来，以感谢兰家对我们家少爷的收养之恩。”
兰时皱眉，“拜访就不用了。”
要是他们再来一次，兰爸爸和兰妈妈还得情绪失控一次。
兰时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这样跟亲信说话的人，他被噎了一下，转头看向澹容与。
少年的浑身带着几分烦躁的戾气，细碎黑发下的黑眸闪着光，“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哪怕是表现出一点点舍不得也好。
兰时认认真真地想了十多秒，难得正经道，“澹容与，祝你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剧情走到这里，他算是彻底改变了死于冰冷手术台，埋葬于不知名墓园的命运了。
作为颇有能力的主角，他的未来想必是非同凡响的。送给他这样的祝福，也算是合情合理。
澹容与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数秒，然后嘴角忽然掀起一抹笑，“好，借你吉言。”
亲信敏锐地觉得小少爷的情绪不太对，但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兰时的送一送真的就只是送一送而已，她站在前院里，看着澹容与上了车了，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脚步甚至因为彻底改变了剧情而轻快了许多。
澹容与看着少女雀跃的脚步，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攥紧了。
亲信从内后视镜中看到了小少爷晦暗不明的脸色，轻声问，“小少爷？”
澹容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流转奔腾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沉声道，“走吧。”
兰时回到客厅，抱住了兰妈妈的腰，后者的眼眶忽然红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困就再上楼睡会儿吧，妈妈给你做芋头羹当早饭好不好？”
“还想吃芝士蛋糕。”兰时蹭了蹭兰妈妈的胳膊。
兰妈妈心情好了点，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给你做。”
*
澹容与回到戚老爷子在p市的住宅，敏锐地发现宅子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戚老爷子平时是温和中带着严厉的人，骨子里是沉稳绅士的，但今天却动了极大的怒气。
“怎么了？”澹容与快步走上前，抚了抚老爷子的胸膛，给他顺顺气，“您的血压本来就高，别老生气。”
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兰雨生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是那种人！这种事情他竟然也敢乱来！”
兰雨生是兰时的父亲，澹容与的眼皮跳了跳，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老爷子将一沓厚厚的信封递给澹容与，“你自己看，这一家人都不怀好心。你之前说兰时对你不错，我看也是别有图谋。”
后者打开信封，里面记录了私家侦探调查到的关于收养的真相。
第一个疑点就是兰家夫妇收养孩子前会先对孩子进行一次全面体检，要是心脏方面有问题的孩子他们会给一笔捐助金，但不会把这孩子列入考虑收养的名单里了。
其实这要是用他们想要收养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这个理由来解释也完全说得通。
但联系后面所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却远远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场计划的收养长达五年之久，五年后终于找到了两位合适的人选——其中一个就是澹容与。
另一个人是一名女孩，身高体型和兰时相似，但最后他们没有选择她。
在资料中显示，他们带着澹容与去做了关于心脏方面的全面体检，甚至还包括兰时和澹容与的血型是否匹配，淋巴细胞毒素试验结果是否为阴性等。
其实看到这里，收养背后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血型一致，排异反应不强烈。
澹容与是兰时最合适的心脏移植对象。
他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像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毫无预兆地扔进了冰水池子里，激起“滋啦”声音一片。
那种调查结果纸张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极致的寒冰从心尖开始蔓延，五脏六腑都被冻得生疼。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自欺欺人一般安慰自己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果兰家是真的想要给兰时换心脏，那兰家应该会选择那名女孩。
心脏移植手术条件苛刻，两个人的身高体型相差不大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澹容与血液里沸腾的暴虐因子平息了些，他咬着牙，继续看下去了。
然而下一页，现实就给了尚且怀有希冀的澹容与重重一击，夺走了他最后的自我欺骗。
那名女孩儿也做了血型和排异反应测试，她和兰时的血型也一致，但是排异反应强烈。
换言之，如果她的心脏移植给兰时，兰时的身体机能会把这颗心脏当做是入侵身体的异物，从而对它产生排斥反应。
她并不合适。
最后那张纸上是兰家私人医院里的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每一次对澹容与心脏和兰时身体匹配指数。
这次是板上钉钉，辨无可辨了。
捏着纸张的手青筋暴起，力道大得几乎把这一沓纸给揉碎了似的。
兰总和兰夫人对他微妙的态度、以及他们偶尔看向自己时那种愧疚和狠心交加的眼神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兰时呢？兰时是早就知道真相还是跟他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澹容与不想用最恶意的态度去揣摩兰时，但是他忽然想到了兰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她从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忽然不再欺负自己了。
她在建模大赛上帮他说话，教他跳华尔兹……
兰时是从那时候知道真相，心怀愧疚所以才对他好的吗？
胸腔中有燃烧的怒火撕扯着澹容与的胸膛。
他以为的瑰宝不是瑰宝，是心怀叵测，裹着蜜糖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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