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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贵妃的表情当即就变了，一口贝齿几乎要咬碎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北漠圣女那么伶牙俐齿？
元武帝见她如此体贴，心中不由得想到了柔贵妃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求他为四皇子做主，处罚六皇子的事儿。
一个能为他考虑，委曲求全，一个仗着自己颇得圣宠就哭闹不止。
皇上心中那杆秤已经不由自主地偏向兰时了。
他沉下脸色，“四皇子的贴身奴才即刻杖杀，其余奴才都送到辛者库去好好管教一番。四皇子和六皇子都禁足一月。”
杖杀贴身奴才这种事看似对四皇子起不到任何威胁，但实则不然，他的贴身奴才都是长时间调教出来的，背地里帮四皇子做了许多腌?事儿。
这下相当于剪去了四皇子的羽翼，也足够震慑住他一段时间了。
处理完这件事，皇上心里还惦记着兰时亲手为他准备的点心。他对流萤招招手，后者将食盒提上了，里面是已经半凉的糕点。
兰时蹙着柳叶眉，“皇上金尊玉体，怎么能吃凉了的点心，不妨等我回宫去再准备一份，重新献给皇上。”
元武帝心中暖滋滋的，“那就有劳圣女了。”
与此同时，皇上又想到了，如果不是这场闹剧，他今天就能在天圣殿吃到圣女送来的新鲜点心了，那时他也可以摒退下人，和圣女单独相处，一来二去定然会感情大增。
念此，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目光直直看向还在拭泪的女人，“柔贵妃莫不是近日对皇子们疏于管教了？可是管理六宫使得贵妃过于劳累？”
这是准备收回她管理六宫的权利吗？
柔贵妃心中大惊，急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回宫后定然好生管教四皇子。”
元武帝没再说什么，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
膝盖下的细碎的石子硌得皮肉生疼，但澹容与浑然不察，他正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见兰时带着流萤出来时，他的眼眶忽地有些酸涩。
兰时过来会跟他说什么呢？
打骂或是斥责？还是让他滚？
澹容与低下了头，不至于让别人看到自己阴郁的眼神。
一双锦绣双色芙蓉鞋出现在澹容与的视线中，随即就是一只雪白纤细的手。
手腕处有伶仃漂亮的骨节，皮肤是如同白玉一般温润的色泽，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透着一种不堪一折的脆弱感。
澹容与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兰时。
后者挑挑眉，“愣着做什么？起来，回宫了。”
鬼使神差的，澹容与把他那粗糙的手虚虚搭在了兰时的手上，自己站起来了，皮肤相触不过须臾，那他恍然觉得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馨香。
回祈云殿的路上，澹容与数次看向自己的右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时回到正殿，却发现澹容与还跟在她身后。
“跟着我做什么？”她柔若无骨地倚在雕花红木贵妃榻上，“回去吧。”
本意是让他回梧桐苑的，但澹容与现在一听到“回去”这两个字就止不住扩散思维。
他咬咬牙，撩起长袍跪下，“容与知错了。”
兰时坐起身来，蹙眉，“你何错之有？”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容与不该和四皇子发生争执，给您添麻烦。”
兰时站起来，慢慢踱步至他面前，“错。你确实有错，但错不在此。”
澹容与身体有些颤抖，“容与甘愿受罚。”
“行，那从明日起，你便跟着小扇学些功夫吧。”兰时摸摸他的脑袋，语气缓和了几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澹容与抬起头，有些疑惑为什么话题忽然变成了学功夫。
兰时解释道，“你的错就是功夫太差了，打不过四皇子，我可看了，四皇子脸上的伤比你少多了。”
澹容与喃喃道，“您不怪我和四皇子打架？”
反倒怪他出手太轻？
“你和他打架想必有你的理由。我知道你素来隐忍，若非他触碰到了你的逆鳞，你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兰时的红唇微勾，“打架便打架了，我堂堂北漠圣女，还怕保不下你？”
“只是有一点，往后打架不许再受伤了。”兰时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惶恐，“你是我要来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赶你走的。”
短短一段话，像是给澹容与喂下了一颗定心丸，润物细无声地抚平了他的焦躁和不安。
兰时再一次对他伸出手，“起来说话，别动不动就下跪。”
澹容与看到那细白的手指心中莫名焦渴，他低下头，搭上那只手飞快地站起来。
轻罗端着伤药进来了，澹容与正想道谢，然后拿着伤药离开，却被兰时制止了。
她又坐回了贵妃榻上，对着少年一招手，“过来，我给你上药。”
澹容与浑身僵硬，被兰时轻轻一拉就坐到了贵妃榻上。
柔软的垫子让人觉得仿佛坐在云端，兰时应当是时常躺在这张软榻上的，导致榻上的一切仿佛都吸饱了她身上那种馥郁芳香。
兰时一一把白玉瓷瓶打开，小心翼翼地沾取伤药，仔仔细细涂在了少年脸上的伤口处。
两个人距离的拉近让澹容与的心跳难以抑制地乱了半拍，兰时细腻光滑的手偶尔会从他的脸上擦过，残留的温热却能蔓延至心脏。
他坐立难安，觉得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的时间都被放慢拉长，每一个须臾都那么漫长。
澹容与的目光不可控制地落到了兰时姝艳姣好的容颜上，欺霜赛雪般的皮肤，娥眉敛黛，兰薰桂馥。
张张合合的红唇也让人觉得艳色逼人……
“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澹容与回过神来，面不改色，“听到了。”
兰时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那你重复一遍。”
澹容与不说话了。
“我说，伤口不要沾水，晚上再上一次药。”兰时伸手在澹容与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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