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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天荒当众被傅文昀训斥了一顿的傅言之，黑着脸回到了房间里，看着坐在屋里手上捆着绳子啃点心的谢早早。
那本来是他要上交给父亲的功课。
晚上回来之后，他简单吃了晚饭，就要把谢早早收拾收拾交上去，看着小家伙满头的草叶和脸上的擦伤，觉得这样实在不像话，随手抓过桌上的一把梳子帮谢早早梳理头发。
谢早早的头发很黑很软，摸上去好像小猫咪的毛一样，软绵绵的。
傅言之越梳越有感觉，最后认认真真地给她梳好了，还别了一朵珠花，是他母亲落在他这里的。
谢早早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你好好哦。”
然后又拿着手里的草药献宝：“给你，这个捣碎了，敷在你的伤口上，就不会痛啦。”
傅言之没有说话，给她梳头发的手顿了顿，最后又继续梳了起来。
谢早早见他不说话，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又笑起来：“你是不是，不会呀？我帮你弄好不好？”
傅言之把梳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别多事。”
谢早早不懂傅言之为什么这么凶，自己在屋里找了个茶杯，左转右转最后从角落找出来一根金刚杵。
把药草放在茶杯里，草药丢进去，然后拿金刚杵，咣一声。
茶杯碎了。
傅言之本来站在门口，心情有点复杂，进屋一看，脸顿时黑了：“你在做什么？！”
谢早早怯生生道：“给你，给你捣药……”
捣药？捣药？拿茶杯和金刚杵？
傅言之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谢早早以为他生气了，委委屈屈地含了眼泪，看着傅言之。
傅言之看着那碎掉的茶杯，手都打颤了。
整个房间里，他都用的最便宜的瓷器，就那么一个贵的，就是摆在外面看看。
这小妖精一下子就拿了个最贵的，一下子就碎了。
这眼光也是没谁了。
傅言之小心翼翼地把瓷器收拾起来，抬眼看着谢早早，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走。
谢早早怯生生问：“你做什么呀？”
傅言之道：“把你交给我父亲。”
谢早早声音越来越小：“你父亲……会打我手心吗……”
那小猫一样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听得人心里痒痒，傅言之站住了脚步，看着谢早早。
小女孩似乎怕得很了，身体在微微颤抖，一双眼睛泪眼汪汪的。
啧，脸都吓白了。
傅言之站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可怜巴巴的谢早早：“少装可怜，对我没用。”
*
傅家学堂之中，几个小孩子站成整整齐齐一排，看向面前的傅文昀。
傅文昀生得儒雅俊秀，看起来像个书卷气满满的少年公子，但此时他似乎心情不佳，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无法压抑的怒气。
来了五个孩子，四个都找到了妖兽，唯一一个没找到的，是傅言之。
傅文昀依次称赞了几个孩子，并发下了奖品，唯独留下了傅言之，百里单凝犹豫了一会儿，想说什么，但是最后有些畏惧地看了看傅文昀，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学堂里只剩下了父子两个，傅文昀的脸色沉了下来。
“言之，你就是这样为玄门子弟做表率的？”
傅言之没说话，学堂里的光线很暗，周围一片寂静，只能看到父亲脸上失望的表情，他低下了头，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傅文昀见儿子这个样子，心情也有些复杂，傅言之小时候一直都很守规矩，不爱给大人添麻烦，学堂里不管是什么功课，都是做得最好最快的一个。
也因为如此，这偶尔的一次的懈怠才会让人失望。
傅文昀不喜欢过多苛责，但身为傅家独子，傅言之身上的重担应该早早就有了觉悟。
“明日，你一人去抓三只妖兽回来补过，可有异议？”
“没有。”
傅文昀微微点了点头：“回去罢。”
傅言之没动。
傅文昀问：“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傅言之迟疑了一下，抬头问道:“父亲，结界的崩裂是不是越来越频繁了？”
傅文昀脸色微变：“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但看着傅言之面露担忧，傅文昀心里突然想到他和妻子的觉悟，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愧疚感。
“言之，不会有任何事发生的，你会好好的长大，莫怕。”
傅言之木然地点点头。
离开学堂之后，他一个人走到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一页皱巴巴的纸张，那是一张从书上撕下来的书页，上面只有一个内容。
以己身化为封印，可镇一切妖魔邪祟，但化身封印者，神魂与封印融合，再无法剥离。
“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傅言之喃喃道，手抓皱了那页纸。
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他走的时候，没有再把那个小妖精捆上。
都这么久了，一定跑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就不想回去那空荡荡的冰冷房间。
*
傅言之回到观山阁已经是深夜了，推开门来，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和以前一样，整洁却冰冷的房间。
但是推门打开，傅言之怔住了。
他的房子，是刮龙卷风了吗？
除了房顶都掀了的节奏。
整个房间已经不能看了，所有能打碎的东西都打碎了，床单和和帷帐被拧成一团，和地上的灰尘完美地蹭在一起。
而房间中间，站着一个满脸讨好笑容的小丫头，脸上沾了一点绿色的药草泥，手里捧一个碎了一半的碟子，碟子里是绿呼呼的药草泥。
傅言之太阳穴上青筋直跳：“你在干吗？”
谢早早说：“就是，刚才……嗯……我找了点东西。”
“……”
找东西把他家房都找塌了？？
谢早早看他一直不说话，有些讪讪地说：“我把你屋子弄乱了，等下我可以帮你收拾的。”
冷眼旁观的系统冷笑一声。
是的，她是可以收拾，她刚开始只是摔坏了一个碟子，怕傅言之回来骂她，就想把碟子藏起来，结果藏碟子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桌子，把所有的茶具都撞了下来，一个不落摔得粉碎。
谢早早吓得想去找工具扫玻璃渣，结果脚踩到了玻璃渣，扎破了脚，然后疼得哎呀一声，几步跳离了玻璃渣，然后又摔倒了，拽掉了床上的帷帐，最后一起摔在了屋里。
就……
差不多这房子可以重新装了。
傅言之这次已经不是手打颤了，他真的，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浪费之人！！
这些摔碎的东西，他能用一辈子还能往下传呢！
“你，你——”
傅言之这次真的忍不住要收拾眼前这个小妖精了，妖精就是妖精，不经过驯化是不能和人类和平共处的！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抽出符咒，谢早早就献宝似的把手里的托盘递到了傅言之面前。
“你看，药我捣好了，你快敷上吧，胳膊疼不疼？”
傅言之满腔的怒气不知为何，烟消云散了。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她脸上带了笑，一双清澈的眸子，干净到几乎能映出他的身影。
她的脚还渗着血，但动作小心翼翼地上前来给他敷药，本来疼到麻木的伤口敷了药之后，竟然有一丝冰凉的舒适感。
“你，你在哪里捣的？”
“我实在找不到东西捣了，我就用嘴嚼的。”
傅言之：“……”
谢早早：“我有没有很聪明呀？”
系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嚼了算了……非要拆个家。
谢早早比傅言之矮太多了，踮着脚帮他涂好了草药之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傅言之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你的脚呢？”
谢早早眨眨眼睛，伸出白嫩嫩的脚丫：“那我也涂一点。”
说完，在屋里找了个空地坐下，把自己的脚丫子翘得高高的，伸手去涂。
结果还没涂到，就唔了一声，红着眼圈站起来了。
“怎么了？”
“扎屁股了……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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