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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赴山缘 > 第五十三章 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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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缙云崇好事被阻挠,很是恼火,他猛地挣开他的虎口,极阴冷地鄙了他一眼道:“多管闲事!”随后便甩袖离去。

    白檀望着他不逊的背影,琢磨不透地挠了挠头,“一年不见,他的气质似乎变了许多。”

    黎栀那方很快打了个分明出来,他一人独对百号修炼者显然是吃力的。固若金汤的结界也被打得支离破碎,如同陈旧的砖块一般扑簌簌往下掉。

    而场上还勉强站着二十多号人物,他们的情形略比黎栀强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心有灵犀地对上了视线,一一点头示意,决心联合出击,一招制敌。

    他们齐刷刷地画起了相同的阵符,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雷击,但二十层叠加的威力足够将一个人瞬间烧成黑炭,灰飞烟灭。

    黎栀也无力再打持久战,他擦了下嘴角的鲜血,躲在漏洞百出的结界内结了一个漫长而又繁复的印。

    正当双方预备决一死战时,白檀傻兮兮地跳到两者中间,像个公正的裁决人一般振振有词地说:“等一下。缙云学院的大赛向来都是点到即止,什么时候演变成血腥厮杀的场面啦。大家冷静一下啦。”

    他自作多情地做着和事佬,可惜没一个人听他的。

    黎栀在背后恶狠狠地道:“闪开。”

    白檀一听这话,心里头不大高兴,扭过头与他好生理论,“你这人真是白眼狼,我在帮你诶诶诶诶……”他忽然惊叫出声,那二十层叠加的雷击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

    霎时,他周身金光四射,噼里啪啦的响声如过年放炮一般,攻击化作无数细小的金针,戳刺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明暗交错的光影在他身上停留了估摸有三次吐纳的时长才消失。

    一股可怕的焦味儿传了出来。

    白檀在原地晃悠悠转了几个圈儿后,呈?e字形,瘫倒在地。一张俊秀的面孔被电的鼻歪眼斜,蒙上了一层灰黑。他头发绷直,手脚直打颤。

    然而除此之外,他竟无其他伤势了。这无疑展现了他在君眉山刻苦修炼的成果。练就了这副坚不可摧的体魄,实属难得。

    与此同时,蛟龙灵影再次出世,盘旋在黄沙迷雾之中,庞大的身躯若隐若现,但丝毫不减它半分的威势。

    它张开满嘴的獠牙,朝着地面众人发出一声几乎可以震碎耳膜的龙吟,刺耳的音浪大大的冲击着场上这二十余人的双耳,一个个捂着耳朵,面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蛟龙冲破沙雾,直奔广阔的云霄。赛场周围遮天蔽日的沙尘缓缓散去。

    后半程完全蒙在雾里的观众们终于第一时间看到了比赛结果。

    原本干净的赛场上东倒西歪地躺满了人,唯独黎栀弯着腰撑着腿,堪堪立在擂台中央,张着嘴气喘不停,汗流不止。

    他情形也不大妙,尤其是最后一击耗费了他所有的灵力。

    他眼前一黑,向前倒去。缙云族长闪身出现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见他扶住,并当众宣布了本场比赛的胜者。

    长达三日的学院大赛在掌声中迎来了尾声。

    黎棠在看台上热泪盈眶,“小栀,你辛苦了。发家致富全靠你了。”

    之后黎栀在缙云府邸的雅致小院昏睡了一天一夜,他醒来时,枕边摆放这他获得冠军后得到的桂冠,符合当下季节的点点碎金饱含香气地点缀着整个冠面。

    桂冠下方是一套缙云学院的院服。

    兄长黎棠端着药碗,从容地走进屋子,见他清醒,忙为他解惑:“缙云族会那儿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投诚。从今日起,黎氏也可加入缙云学院了。”

    他们明白进入学院意味着他正式入驻了洛城的军事地带。

    黎栀点了点头,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眼下只等缙云岚醒来,一切便才算真正尘埃落定。

    迟来的恭贺仪式因为冠军的昏睡而推迟了一日,故而黎栀这会儿刚清醒过来,便被人侍候着整理了衣冠,在良辰吉时被推上了示众的轿子。

    这是缙云学院的传统,但凡是取得大赛三场比赛的冠军选手最后都需要登上四面镂空轿子围着洛城的主干道游街示众。

    本意是荣誉的展现,虽说招摇过市,高调了些,对名副其实的优胜者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这轿子是哪位人才着手布置的,无比的花俏艳丽,两侧还附有专人手提花篮,抛洒花瓣与金粉。论谁坐在里面,都绝不会被认为是新鲜出炉的武艺冠军,而是风光出行的青楼花魁。

    当黎栀第一眼看到这张穷奢极侈的八抬大轿时,他的内心是无比拒绝的。

    他下意识往后退去,左右上来几名满面笑容的侍从架着他就往楼梯上爬,口中还劝道:“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岂能辜负?”

    黎栀被赶鸭子上架似地推上了轿子的金座。四面无栏,只各挂了一层轻薄的金纱,下两角撩起夹在上两角处,中间部分则由它自然垂下,装饰成棉絮般的云朵。而他面前的纱帘则均匀分成两块,撩开收拢在两侧,方便路人尽情观赏他的真容。

    四个顶角外皆挂了一串铃兰花样的金铃,轿子一动便叮当作响。头顶的顶盖亦是雕花镂空,尽是各种各样的花朵图案,顶外也以金纱搭配,扎成精致的绣球连接在一起。

    轿子开始向前移动,道路两侧的高楼朱窗依次打开,鲜红的花瓣从里面飘洒出来,随风飞舞,在整座城池晴蓝的半空回旋。

    闪闪发光的金粉在空中撒出一片片璀璨夺目的光点。孩子们新奇地伸出双手,捧住了一拢又一拢的金色绮梦。

    黎栀黑着脸,全身僵硬地端坐在硬邦邦的座位上。双膝上放置着一把极不符合气氛的紫气利剑。

    一想到沿路两侧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他便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悄悄拽了拽两侧的纱帘,试图再多些遮挡,却发现被那恶趣味的设计者钉得死死的。好像他一早猜到轿子上的人会有如此举动。

    珠珠被外头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她打开窗户,对着湛蓝的天边伸了个懒腰。她趴在自家二层的窗台上,托腮旁观底下的锣鼓喧嚣逐渐走近。

    “看来是学院大赛的冠军又在招摇过市了。”她发笑,“那轿子也花哨的太过分了吧。”

    她见那飘逸的纱帘内一闪而过的侧脸,蓦然想起那天早晨在书店门外看到的那张面孔。

    “原来他就是黎氏。本就长了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漂亮脸蛋,如今荣耀加身,怕是名声大振了。往后这洛城可热闹了。”

    朱楼之上是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鲜艳的花瓣在这晴朗的幕布上化作绝艳的色料点缀着粉墙黛瓦。

    隐秀大道上热闹依旧,两侧挤满了观看的路人。小孩指着华丽的轿子兴奋地蹦跳,大人们则一面牵住活泼的孩子,一面艳羡好奇地望着轿中人。

    妙龄女子有拎着娇嫩裙摆,举着秋花团扇,结伴出来观赏轿中俊秀的男子的,亦有躲在家中,只敢隔着鸾鸟窗棂,悄悄望一眼那美好颜色的。

    随着热闹的渲染愈发强烈。黎栀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端坐轿中。在流光溢彩的金纱后,在清脆铃声的萦绕下他捂着涨红的脸颊,羞耻地在洛城百姓艳羡又嘲弄的热闹中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小岚那丫头,还真的做到了啊,真是不可思议。”珠珠长长地感叹一声。

    霜降已过,立冬将至。她阖上窗,将凉爽的近乎寒凉的金风拒之门外。她忽然来了灵感,执起笔来,兴致勃勃地构思起新篇章。

    “诶,有了!一个俊美无俦,久居深山的高岭之花下山后遇到了各类绝色佳人。不谙世事的他被老道的花楼女老板玩弄后,渐得其法,开始在各种女人之间周旋,逐渐堕入情网深渊,最终难以自拔。这主人公形象嘛……”她望向门外遗落一地的花瓣与金粉露出了一个奸笑:“就你了。嘿嘿,小岚你可要快些回来,一本巨著即将横空出世!”

    与此同时,缙云府邸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缙云崇是当着母亲与小妹的面被大长老派来的人带走的。

    实则前日大长老跑来对他兴师问罪时,他已料到会有今日。

    也是,他亲大伯一向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母亲与小妹从嘉兰院中追了出去,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粗暴的拖走,却无言以对。

    夫人紧紧拉着岫岫的手,热泪盈眶。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缙云崇被关祠堂了。玉卿的死已被证实与他脱不了干系。而大长老也决定如法炮制,使用读心术套出他的心里话。

    缙云崇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便也做好了觉悟。这是他第一次不在旁人面前粉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完完全全以真面目示人。

    他使着麻木不仁的语气,将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大长老和盘托出,包括他杀死玉卿,污蔑黎氏,放出谣言,坑害长姐等等等。

    大长老被他缜密而险恶的心思惊得目瞪口呆,汗毛倒立。眼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竟有如此歹毒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一向从容淡定面对世事的大长老也忍不住颤抖起了浑厚的嗓音。

    缙云崇背对着他,冷笑了一声:“为什么?缙云不是为了己身发展,也不惜坑害另一个族群吗?我乃缙云后嗣,遵从先祖之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错之有?”

    “这两者岂能相提并论!”大长老怒指他,几乎暴跳如雷。

    缙云崇从容应对,满口的大逆不道之语能够毫不掩饰地宣之于口,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为何不能?你们将我与缙云岚多番比较时何曾想过不该将我们相提并论?既然父亲钟爱黎氏女子并与她诞下孩子,就不该另娶他人,蹉跎我母亲的年华,无视我与岫岫,只偏疼缙云岚一人!既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何苦令我出生,遭受这不公的待遇。我只是反抗命运而已,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他潦草地擦去难堪的泪水,兀自重复着他心底坚定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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