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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见过极为罕见的黯淡的月光。
但是更加稀少的，是这纯净得叫人心中完全生不起一丝杂念的白色月光。
这个时候，鄢人狂的脑海中不由想起之前的经历。
他刚刚晋升天阶，获得源星之力的那晚，他在丹霞城的一处酒肆里喝酒赏月。
当时他遇到了一位老者。
老者说，月亮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猩红的颜色。
更加具体的情形，因为当时出现了别的意外，所以鄢人狂没有再继续和老者交流。
但是拥有着进入其他往昔回响的经历，鄢人狂已经可以大致推测出来。
其实月亮一共有三种颜色。
明净之月，猩红之月和黯淡之月。
在鄢人狂生活的纪元，猩红之月占据主导。
因为在鄢人狂的记忆中，他所见到的头顶的月亮，都是猩红如血的颜色。
而黯淡之月，鄢人狂只在往昔回响中见到过。
并且每一次伴随着黯淡之月出现的，都是腥红之月。
它们之间，似乎有着宿命一般的联系。
至于明净的月亮，虽然鄢人狂同样没有在属于自己的纪元见到过，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这种温柔的光芒，才应该是月亮本该的颜色。
腥红之月和黯淡之月，都是极端。
只不过这些只是鄢人狂的猜测，月亮真正的颜色，他现在并不清楚。
收敛了心神，鄢人狂朝着周围这群衣衫褴褛的人望去。
这些人，有星启者，有普通人。
虽然拥有的力量不同，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拥有着属于巫霄罗的图腾纹身。
他们，全都是巫霄罗的崇拜者，视那条庞大的银色大蛇为真神，甚至甘愿付出生命。
此刻这群人齐齐抬头望向天空。
他们的目光，聚集在月亮上。
“真神的降临，伴随着月色的变化。”
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鄢人狂朝他望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畀换上了一身铠甲。
这件铠甲十分独特，是用如蛇鳞的青铜甲片穿接而成。
甲片只有成人的指甲盖大小，此时细细密密覆盖在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
伴随着月光折射，这身铠甲忽明忽暗，透出一股叫人骨髓发凉的诡异气息。
畀大步走到青铜大碗的旁边。
他将手里的长刀探入碗中，沾上一些血水，凑到面前，伸出舌头轻轻一舔。
旋即，畀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色，甚至于他的脸庞都浮现出一坨醉酒般的红晕。
围在四周的那群人，这时候都安静下来，目光炯炯，注视着畀。
等到畀睁开眼睛，举刀指向天空，人群顿时爆发出如同山崩的欢呼。
畀也笑了起来，笑容之中，透着癫狂，透着欢喜。
“原本我以为，想要迎接真神的降临，至少还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因为我们虽然知晓胎的来历，却无法通过胎，去感知真神的意志。”
说话之间，畀沿着一条垂落的青铜触手，走到鄢人狂的面前。
他将脸颊贴在肉块的肌肉纹理上。
“对于真神而言，我们虽然拥有了源星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是我们通过禁锢深空涤荡者而获得的。
这是奴役的力量！
人族根本不配拥有！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深空涤荡者之后，出现几乎将人族毁灭的深空注视者。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人族的贪婪。
他们自以为强大，自以为高尚，自以为是天地寰宇的主宰。
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用承担后果，只要他们足够强大，就没有人可以惩罚他们。
这种思想，是多么无知，多么卑劣。”
随着畀大声的呼喊，周围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安静听着，渐渐的，人群之中还传来了隐隐的抽泣声。
“世界是神创造的，人族不过是神所创造的生灵中的一员。
神给所有生灵立下了规矩，设下了界限。
但是自以为是的人族，却偏偏要违反规则，打破界限。
我们不愿与这样肮脏的生灵为伍。
我们以身为人族而感到羞耻！”
人群之中，突然站起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
他随着畀的最后一句话，大声呼喊道：“我体内留着肮脏的血液，我深以为耻！请求真神宽恕我的罪恶！”
话音落下，老汉突然举起一把青铜匕首，狠狠捅穿了自己的喉咙。
血泉嗤的一声，从他的后脖颈喷出去。
片刻之后，老汉身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一幕，把鄢人狂给看得呆住了，内心忍不住道：“这些家伙，比之前的金冠男子还要疯狂。
人族的天性就是追求更好、更强。
也正因为这样，人族才可以超越其他种族，成为万灵之主，拥有璀璨和先进的文明。
文字、青铜器、祭祀、巫卜、源星之力，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人族先贤通过不断的努力，才将它们变得完善和传承下来。
现在到了这群人口中，这些承载着人族历史和文明的功绩，竟然都成了罪恶。
你们既然这么伟大，为什么还要住在这寨子里，为什么还要使用青铜器，为什么还要祭祀和占卜，为什么还要享用着这先进的文明？
有本事你们钻进树林，学猴子吃野果喝山泉啊。”
可惜的是，鄢人狂现在有口不能言，只能内心反驳。
经过畀的这番理论，还有众人的表现，鄢人狂此时已经确认，这群人真的是脑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而畀因为听不到鄢人狂的吐槽和反驳，或者说即便听到了也没用，因为他现在也不是真人，只是一段已经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历史重演。
此刻，畀张开嘴，继续大声道：“今日，真神听到了我们的呼唤，感受到了信徒的虔诚，所以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来啊，给我抬上来！”
随着畀一声大喝，四周猛地传来了隆隆轰鸣。
这声音听在鄢人狂耳中，就如同数百驾星源战辇在地上行驶一般。
随着轰鸣声，十六个如剑鞘一般的六边形青铜棺椁，以鄢人狂为圆星，从地上缓缓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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