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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函脸色一僵，旋即就低下头来。
这句话，即便位极人臣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因为立储这件事，关系国本，并且是皇族家事。
再加上他公羊函身份如此特殊，一旦发表意见，那都可能引来杀生之祸。
见公羊函不说话，庄伯看向他，道：“公羊爱卿，你觉得三皇子奕和五皇子顼，本王立谁为储君更加合适。”
这个问题，就如同一把刀架在了公羊函的脖子上。
他要是回答，这把刀立刻就能咔嚓斩下来。
不过公羊函自然有方法应对。
他没有直接推诿，而是道：“陛下，三皇子殿下宅心仁厚，广纳贤良，五皇子殿下平易近人，严于律己，都是陛下优良血脉的延续。
臣认为无论他们谁最后成为储君，未来登上皇位，都是我庄国百姓的幸事。”
一句话，夸了三个人，也避开了这个足以惹来杀生之祸的问题。
庄伯没有做声，静静看着棋盘。
良久之后，他摇摇头：“既然公羊爱卿这么说，那本王就再看看吧。”
听闻此话，公羊函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内心最希望庄伯说的是：我决定了，我就立三皇子为储君！
三皇子可是他公羊函的亲外甥。
一旦三皇子真的成为下一代庄伯，那么整个庄国，就等于是全由他公羊家族掌控在手了。
但是公羊函也明白这不可能。
因为历代庄伯都在试图削弱宗族的力量。
他们这一代君臣也是如此。
不要看庄伯和公羊函这些年来君臣和睦，其实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他们明里暗里都有过交锋，只是都维持在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一旦撕破脸，对于双方，对于整个国家来讲都不是好事。
不过公羊函也想不明白，除了三皇子拥有公羊家血脉外，庄伯对于立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论容貌，论智慧，论名望，论文治武功，三皇子都甩了五皇子不知道多远。
三皇子因为有公羊家族这个坚实的后盾，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公羊家族就在暗中给他铺路，让三皇子在民间的名望远超其他皇子。
为此公羊家族还故意设计过一些灾民叛乱的事情，然后由三皇子去平叛，安抚灾民。
所以朝堂内外，对于三皇子都是一片赞扬，觉得他是十国之中最有才华，最有抱负的储君人选。
相比之下，五皇子就太低调，太不值一提了。
原本在其他皇子陆续夭折，只剩下两位皇子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应该为了储君的位置明争暗斗，各显才华。
公羊家族甚至都做好了准备，一旦五皇子想要做出成绩，他们就利用家族的力量和影响力，让对方狠狠吃亏，从而让庄伯对其一再失望。
但五皇子却丝毫没有展现出要争夺储君之位的念头。
他平日里深居简出，也几乎不和任何大臣来往，除了每日来到王庭向庄伯请安，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自己的府邸。
这边三皇子都允许参与朝会，皇子监国了，五皇子还在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这件事和他完全无关。
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出来，立储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三皇子奕了，不知道庄伯还在犹豫什么。
眼尖庄伯还要再拖一拖，公羊函的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怨气：“我公羊家族当年祖辈拥你庄氏为帝，之后历代家臣辅佐你庄氏治理天下。
现在你却如此忌惮和排斥我公羊家族，为此甚至都不愿意立我拥有公羊家族血脉的皇子为储君。
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叫人寒心了嘛！”
不过这番抱怨，公羊函也就在心里说说，真要讲出来，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君臣两方，表面来看，还是一团和气。
而这个时候，一直盯着期盼的庄伯，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旋即道：“公羊爱卿，你觉得这盘棋，你我胜负如何？”
不等公羊函开口，庄伯就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本王要你说实话，不要说一些虚头巴脑的奉承之词。”
“这……”公羊函迟疑一下，笑了笑，道：“陛下，臣以为，这局棋陛下与臣的棋路相当，如今再继续的话，也就是和棋，不会有胜负。”
“的确。”庄伯点点头，“这说明本王的棋力有所精进，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和公羊爱卿不分胜负一次了。”
公羊函赶紧道：“那都是陛下让给臣的，臣愧不敢当。”
“哈哈哈哈哈。”
一君一臣，又闲聊了一阵后，公羊函告辞里去。
顿时之间，此地就只剩下庄伯一人。
那些暗中保护他的侍卫，从始至终都不曾露面。
铜壶里的水再一次沸腾起来，随着呜呜的声响，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盈盈缭绕。
庄伯注视着期盼，若有所思，脸色在蒸气的遮掩下阴晴不定。
“两人对弈，最终和棋。”庄伯自言自语，“但是这一局，本王怎么能够接受和棋的局面。
本王，势必要破局。”
话音落下，庄伯一抬手，直接掀翻了棋盘。
棋盘砰一声拍在地上，黑白分明的棋子丁零当啷掉落一地。
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厉芒。
“既然两人无法争个胜负，那么本王就找来第三人，让他掀了这棋盘，打破这势均力敌的平衡局面！”
这番话，庄伯几乎是低吼着说出来的。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然是在压抑着内心极端的怒意。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引领鄢人狂前来的那个侍卫，出现在了台阶上。
庄伯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斜睨对方一眼，淡淡道：“有事？”
“是。”侍卫单膝跪地，点点头道，“陛下让属下关注鄢人狂的行踪，属下此时就此有情况要汇报。”
“这么快？”庄伯一皱眉，“讲。”
说完之后，他又一摆手：“你走过来一些再讲。”
“是！”侍卫起身，走到庄伯面前，凑近了后，小声说了一句话。
庄伯的眸中浮现出一抹诧异：“有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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