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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允丞直接打来电话，开门见山：“是不是不顺利？”
四月的天，气温本该回暖，但杭城一贯任性。
就像这夜，突然降温。
许昕蓉裹了裹身上的居家服，有些诧异他这么问，但随即一想，大概是自己回的太简单，反而暴露了情绪。
“嗯，和预想的稍有偏颇……”
她抿了抿唇，没有否认，将垃圾丢掉后，又把白天面试的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里，赵允丞问她：“那你还要进at？”
夜晚的风很凉。
许昕蓉微微一顿，吸了一下鼻子，鼻尖通红：“进，当然要进！不但要进，我还要让韩翊把我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心态不错，不过欲速不达。”赵允丞沉吟片刻，温润的嗓音多了一丝笑意。
“放心，我有分寸。倒是你，这次出差时间这么久，项目一定不小，好好努力，等你凯旋回来请你吃饭！我这边进电梯，先挂了！”
于是，隔了千山万水，远在花城的那只手机里就只剩下一阵忙音。
偌大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会议桌上放着一份手腕残忍的收购方案，衬得这一室一人的孤冷。
门口，美籍同事jack敲了两下门，朝站在窗前的赵允丞扬了扬眉，用一口标准的美式腔调道：“will,areyouready?”
赵允丞偏过头，柔和的目光倏地一变，审度而锋利：“yeah,pleaseinformeveryone,themeetingwillbeheldintenminutes.”
一身清雅矜贵，天之骄子，擅于谈笑间诱敌深入，再给予致命一击，这就是在商场上毫无人性可言的will，也是令他们所有同事心悦诚服的工作伙伴。
至于刚刚从will脸上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温柔，大概是幻觉。
“ok!”jack谄媚地打了个响指，遁于无形。
高楼落地窗外，夜色如水。
赵允丞垂首盯着这一纸收购方案，眸光复杂，可想起许昕蓉方才那朝气蓬勃的声音，幽深的眸底又染上一丝暖意。
经过杭城的这两年，他早已不是被人激一激就能斗志许久的毛头小子，然而他的小傻子却始终热血赤诚。
只有他自己清楚，对此他有多庆幸。
与此同时。
身在杭城的许昕蓉，却非常不庆幸自己追上这趟电梯。
早知道，在楼下多等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之前一连数日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现在不想见的时候人倒是冒出来了。
他站在电梯中央，姿势悠闲，双手插在裤兜里，漆黑的眸光因本该闭合却重新打开的电梯门微微抬起：“你不进来？”
与她见到他时的错愕不同，她在他眼里似乎和一般邻居没什么两样。
许昕蓉悻悻地放下点在按键上的手，这才笑着走进去：“韩总，这么巧。”
“嗯。”韩翊瞥了她一眼。
然后，当她是空气。
电梯空间狭小，令他身上的烟草味扩散得有些浓郁。
许昕蓉轻轻蹙眉，直到“叮”电梯抵达十八层。
依照走向，她将左拐，而他则右转，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各自晚安。
但听着背后钥匙插入锁眼微转的声响，许昕蓉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哎！我明天就去at正式报道了。”
闻声，背对着她的韩翊，薄唇缓缓上扬。
事实上，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让她从部门底层做起，毕竟公司内忧未平，而她的身份又相对特殊，若放在高位，只怕多生事端。不过，当他从柳筱潇那得知她当场答应下来，还是意外的。
不可否认，她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可以说还有点惊喜。但也正因如此，他决定完全旁观一阵，探探她的心性，那么自然就得与她划清界限。
“嗯，欢迎加入at。”韩翊转过身，从容不迫地看向她。
淡然的眼神，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问候，无关紧要，不痛不痒。
欲速不达。
只有无能弱者，才会无招可用，只能逞口舌之快。
许昕蓉不断自我催眠，半晌，卷翘浓密的睫毛才微微翘起：“谢谢韩总，以后还希望韩总多多关照。”
“抱歉，以你目前的岗位，我还真关照不上。”这次，韩翊回得很快，眸光真挚。
真挚得令人炸毛。
他说关照不上，无可厚非。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市场专员，工作直接向经理汇报，连高层决策会议都参加不了，自然谈不上让总裁关照。
明明只是一句客套话，被他这么较真，倒成了笑话！
许昕蓉看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只觉得胸口一股血气倏地冲上脑门——
“韩翊！总有一日，我会让你鞭不及腹！高不可攀！望尘莫及！求而不得！”
因为气急，她甚至喊了全名，一字一顿，听起来甚有气势。
然，话刚说出口，她也就后悔了。
所有职场法则都诠释过一个真理，不要和老板作对，也不要和老板较真，如果你真得按捺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那就想方设法自己成为老板。
不过须臾，她很快冷静下来。
“韩总见谅！我文学素养低，用词不当，重新斟酌了措辞，应该是我会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了at的发展鞠躬尽瘁，奉献自己！”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眼角眉梢之间染着淡淡的笑意，滔滔不绝的四字成语听起来也没有显摆的意思。
韩翊垂眸看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露出的两个小酒窝，不置与否，却也忍俊不禁。
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果真如此。
下一秒，不等他开口，她就掏出钥匙，朝他潇洒地挥挥手，声音欢快而明亮：“我只是表个忠心，拍个马屁！就酱紫！韩总晚安！”
“砰。”
看着对门关上，韩翊顿了顿，继而发出一声轻嗤，亦关上门。
同时，趴在猫眼上的许昕蓉，这才拍了拍忐忑的心脏。
他笑了。
也就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对吧？
许昕蓉这么安慰自己，殊不知韩翊在她的一顿“忠心表白”后，非但没有嫉恨，反而难得良心发现，给柳筱潇发了条消息。
原本一片好心，可惜结果差强人意，甚至从一定程度上，还加速催化了她的行差踏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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