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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优优这一吼，犹如平地一声雷，不仅令一楼的人目瞪口呆，而且惊动了二楼悠哉睡午觉的网点老板。
“张优优你又发什么疯？”
网点老板姓贾，四五十岁，早在90年代物流业还是过街老鼠的时候，就干了快递，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豪车一辆辆换，貂皮大衣年年新，只有老婆换的频率稍微低点，外地口音很重，对待员工吝啬苛刻。
此时，贾老板就站在二楼拐角的地方，肥头大耳的脸满是愠怒：“大中午的吼什么吼？刚梦见天上掉金子，就没你吼醒了！”
优优当场从一只母老虎变成了小白兔：“对……对不起老板！”担心挨骂，朝老李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李：“对不起啊老板，刚刚我们几个闹着玩儿。”
“哼！闹着玩大中午的大吵大闹！”贾老板冷嗤，瞥了一眼老李，露出不悦，“你怎么还在网点待着，今天的件都送完了？”
此时此刻，12点32分，地表气温闷热，户外工作者稍微歇会儿，完全合乎常理。
可这位贾老板嗜钱如命，恨不得员工像陀螺一样24小时不停歇地工作，更容不得员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懒”。
许昕蓉在网点待了不过三天，每每这个时候，都会自省一遍对韩翊的偏见，相较之下，韩翊老板……无可挑剔。
老李今天有些中暑，被气得说不出话，小杨想理论几句，边上许昕蓉淡淡应声：“贾老板，上午件都已经送完，下午件还没到网点。”
快件没到点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然不能怪快递员不出门了。
贾老板鼻息哼了两下，这才注意到许昕蓉，斜睨过去一眼：“你就是前天at公司派来体验快递员的？姓……许？”
“是的，今天最后一天，”许昕蓉微微仰头道，“不过我有点事情想向贾老板请教，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抽出五分钟时间？”
在她来之前，地推团队反映所有合作网点的老板对at都非常支持，但她来之后，却发觉这位贾老板态度有些隐晦。慢慢地，她从老李等人口中得知贾老板对他们抢at的单子有点意见。
至于贾老板为什么会有意见，她思索了近三天，也只找到一点头绪，一直寻思着有机会亲自探探口风。
贾老板用肥硕地下巴打量两眼那个怎么看也不像做粗活的小姑娘：“那你上来吧。”
然，当许昕蓉刚跨上简陋的钢板楼梯，底下不知谁的手机忘了静音，蹦出一句吓死人的声音。
“叮！at提醒您来新单啦！”
at在b端的语音提示都是极其温柔的女士播音腔。对此，许昕蓉的评价是百听不厌，可这个时候看着贾老板黑了半边的脸，第一次感觉这动听的声音像一剂毒药。
“抢at的单子是越来越积极了，知道的明白你们领的是我的工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给at打工！”贾老板冷冷拍了一下楼梯的扶手。
钢铁楼梯颤了两颤，发出一阵悠扬的回音。
这一刻，许昕蓉断定自己的直觉没错，这位贾老板对at确有抵触心理。
眸色轻敛，许昕蓉一边打着腹稿，一边跟随贾老板踏实有力的脚步往上走。
贾老板的办公室开着空调，烟味呛鼻，地板起皮斑斑破损，皮沙发上肉眼都能瞧出几个破洞。
许昕蓉微微蹙眉，将门虚掩。
“你随意坐。”贾老板绕过办公桌，喘了口气坐到皮质老板椅上。
许昕蓉视线掠过离办公桌挺远的沙发，从角落里端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板凳到办公桌前。
贾老板点了根烟：“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听地推的同事说……”许昕蓉刚开口，见他神色四顾，先一步将沙发上的烟灰缸拿过来，才接着道，“说贾老板是第一批和我们at签订合作协议的加盟老板，不知道贾老板对我们at有没有什么意见，或者有没有什么体验不好的地方？”
贾老板抖了两下烟，排斥感稍稍削弱了一点：“我是个粗人，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你们是互联网公司，做的是资源整合，讲究轻资产运营嘛，这肯定是未来的趋势。而且最近你们动静搞得这么大，在网上炒得那么火，以后不得了。”
许昕蓉听出这话带刺，笑笑：“全仰仗各位老板的支持。”
贾老板用升调“哟”一声，似乎意外许昕蓉说出这话，吸了两口烟，才往下说：“你这小姑娘倒是比你们公司那帮什么地推经理看得明白！说句难听的，一年前你们at算个屁？谁听过你们？又有谁会买你们的账？要不是我们加盟商让底下的快递员接你们的单子，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起色？”
贾老板这番话分为两个层次，其一反映地推团队存在问题，其二反映他自视甚高，为人狂傲。
对于第一点，许昕蓉暗记于心，至于第二点……
她浅笑应和：“贾老板说的是，at对所有合作的老板，也一直心存感激。”
她详细看过at近一年的所有推广方案，余洋在b端推广的方针基本以地推为主，地推团队攻克网点老板，继而辐射网点所有快递员，再以高绩效奖金激励地推人员，以此形成闭环。
这种传统的地推，耗资费力，算不上聪明，但确实能见效，如果急于站稳市场，又有足够资金，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近年加盟商的日子越来越难，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上半年城北倒了一大片，有的老板丢下整仓库的货跑路，客户投诉到电视台，才逼得总部派人处理。看着吧，下半年，还得死一片。”贾老板吸了两口烟，那张油光满面的脸顷刻间被烟淹没。
许昕蓉察觉他放松下来，吹捧道：“略有耳闻，不过像贾老板这样在物流业摸爬打滚多年，肯定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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