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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铭额头密密涔涔全是汗：“少爷，您别往心里去……太太话的都是气话……”
岿然不动的赵允丞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不打紧，反正不管是不是气话，也都听了二十多年了……”
那声音，很轻很淡，就好像真的无所谓。
何铭说不出的心疼：“少爷……”
赵允丞似是从回忆中拔出，轻嗤一声：“不过一趟婺高之行，我还真改了主意，这次……倒是可以如她所愿……”
何铭以为少爷放下芥蒂，顿时松了口气：“少爷能去就再好不过了！”
殊不知，车后座上，赵允丞深眸半垂，眼睑阴影之下，深不见底。
一直以来，他不敢向昕蓉坦诚自己身后的赵氏集团，也不敢让她的名字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赵家。
因为彼时，他空有一个辉煌的姓氏，徒有赵家继承人的虚名，实际却被亲生父亲步步紧逼，如履薄冰，根本没有把握护她周全。
但如今，今非昔比。
无论是赵氏集团还是赵家，都不再是他的阻碍，他也再无所顾忌……
事实上，他原本就打算循序渐进，慢慢向昕蓉坦诚，只不过现在不得不提前……
思及此，赵允丞墨眸微微眯起：“何叔，你刚说孙浩天又差人请托？”
何铭偏头：“是的，少爷，也不知孙浩天从哪儿得到风声，从上个月起就有心关照一些婺城名流，似乎很想少爷见上面。少爷，您看，见还是不见？”
赵允丞冷笑：“浩天集团实力薄弱，孙浩天鼠目寸光，见他纯粹浪费时间。”
何铭马上会意：“我这就回绝，那些为孙浩天传话的名流，也会一一记下。”
“嗯。”赵允丞薄唇轻抿，又道：“不过回绝的时候，记得给孙浩天一点忠告。”
何铭疑惑：“少爷指的忠告是？”
赵允丞薄唇轻勾：“余洋自立门户成立兴洋易递，从ui设计到平台功能都和at如出一辙。只要孙浩天没蠢到家，就会有兴趣货比三家。”
“好的，少爷。”何铭点头，顿了顿，又道，“另外，按照您的吩咐，国内知名的投资机构很快都会获悉肖岩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不出意外，肖岩那些所谓的好友也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嗯。”赵允丞垂眸，看不出神情。
何铭稳稳开着车，轻叹一声：“肖岩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外泄，外加兴洋易递的市场冲击，at这次就算不接受低价收购，也得贱卖股权，可惜了，这么高的市值……”
“的确可惜……”赵允丞薄唇轻抿，声音幽幽，“可惜at才刚崭露头角，就只能被人掐住命门，被低价收购。”
只能？
听到这话，何铭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有异样：“少爷前不久约见y物流公司的董事商谈生态布局，难不成这次委托盛华收购at的委托方是……”
何铭声音戛然而止。
y物流企业，国内物流行业的翘楚，也是唯一一家与at达成战略合作，支撑了at近四成订单的物流公司。若是y公司有意动点手脚，at一时来不及调整，辛苦积攒下的单量，用户，口碑就都会顷刻瓦解……
在何铭震惊的目光中，赵允丞凉凉一笑：“不错，就是y物流公司公司。”
得到这声肯定，何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身后，赵允丞接着道——
“外有兴洋易递虎视眈眈，冲击市场份额，内有资金断裂，人心惶惶。那个时候的at四面楚歌，早已断壁残垣，若再断掉y公司这条臂膀，无疑饮剑自尽；
所以，哪怕盛华再强势冷血，韩翊再如何不甘不忿，他都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乖乖接受盛华的收购。”
温润如风的嗓音，一字一句，血腥弥漫，冰凉彻骨。
何铭感觉脖子有点冷，本能地缩了缩。
而赵允丞似乎察觉到何铭的恻隐，淡淡的垂眸，自言自语一般，薄唇云淡风轻：“仅仅只是陷入绝境怎么够？走投无路，彻底绝望，那才有意思……”
……
—
杭城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婺城还是风平浪静，天朗气清。
两天后。
婺城北城沿江，盛誉斐然的北极塔。
许昕蓉望着这座恢弘的地标，满脸迷茫：“不是说吃完午饭就去婺城乐园吗？跑这儿来干什么？”
赵允丞微微颔首，淡笑：“吃午饭。”
午饭？
许昕蓉反应过来，略微一怔：“所以午饭要去二十六楼的旋转西餐厅？”
那是婺城唯一评上米其林星级的餐厅，美名在外，闻名遐迩。
而在她的记忆中，那里金碧辉煌，四面都是冰花玻璃，抬手可摘日月星辰，俯瞰可览整个婺城，就像一个凌于云端的人间仙境，目光所及，皆是美轮美奂。
当然，那里的消费水准也配得上它的精致，昂贵到令人窒息。
赵允丞偏过头，语气肯定：“是的。”
许昕蓉嘴角轻抽两下，然后浅叹一声，一本正经道：“赵先生，先不说这儿物价贵得离谱，你知道下午我们要去哪儿吗？婺城乐园。这么名贵的生蚝，鹅肝，牛排吃下去，没准?z小时后都得吐出来，你不觉得很心痛吗？”
许昕蓉越说越觉得离谱，扭头，指了指街对面道：“我看还是那两家小面馆比较好……”
赵允丞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无奈，淡淡打断：“小傻子。”
许昕蓉蹙眉抬头，就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目光幽深——
“你听过赵氏集团吗？”
一句话，让许昕蓉眼瞳一缩。
——“许同学，二十六楼这家旋转西餐厅也是我们赵家的产业，你不用客气，自己看看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小傻子？”
许昕蓉一怔，回过神，喃喃开口：“赵氏集团……产业遍布快消连锁、金融投资、房地产行业，单单旗下酒店、商场、度假村就支撑起婺城政府一半的年收税收……试问在婺城，有谁没听过赵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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