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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昕蓉眸光微垂。
如肖岩所言，at与y公司的合作由余洋谈成，因此公司上下皆默认余洋在物流行业颇有人脉。可从实际结果来看，无论在at还是在兴洋易递，余洋都只谈成y公司一家。
据说物流企业体系堪比古代皇宫，鱼龙混杂，复杂得很。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没有亲自尝试，她终归不甘心。
职场之上，与其道听途说，不如充耳不闻，就像求人不如求己。
与其坐以待毙，她宁可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为自己争一个活路的机会。
许昕蓉思忖一番，下了决心：“我还是想试试。”
如银铃般的嗓音，回旋在厨房中，令空气为之一静。
肖岩沉声：“蓉儿，就算担心at也没必要做徒劳的努力，况且资金方面，我也还在挽回……”
“我学识有限，不懂资金融资，也不懂格局大义，我只知道一直以来，肖董教我迎难而上，全力以赴，没有教我对困难望而却步，也没教我遇事尽力而为。”
许昕蓉下颌轻抬，目光平静，坚定—
“我知道肖董不想让我分担风险，才让我离职，但我认为没尽人事就听天命，太懦夫。虽然我一个小姑娘，犯不着当什么大丈夫，可也不至于当一个懦夫吧。”
许昕蓉说到后面，明显带了一点孩子气的嗔怪玩笑。
“你这丫头！”肖岩无奈失笑，一边摇头，一边捋了白须：“算了算了，我反正无可奈何，韩总，你说呢？”
韩翊剥了半晌蒜，没想到剥出这块烫手山芋。
一家独大是商场大忌，他也早有意制衡y公司对at的重要性。
无奈其他物流公司不是业务难以攻克，就是技术落后，或因各种缘由迟迟无法对接，这才一拖再拖。以至于现在，at反过来受制于y公司。
按理，她接手余洋工作，也曾接触一线物流网点，应该清楚其中艰难才对，可她却执意一试……
究竟是不知者无畏，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韩翊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在她倔强的目光下，淡淡出声：“你最多只有两周时间。”
余洋尚且花了数月才搞定y公司，韩翊却只给半月期限，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转念一想，两周后兴洋易递上线y公司兜底，那时价格战必然爆发，若在那之前，at赶不及做出应激举动，那么就算日后谈妥所有物流企业，也无济于事，为时已晚。
这么算的话，她确实只剩两周时间。
思及此，许昕蓉没有任何异议：“好的，韩总。”
—
那顿晚饭，色香味俱全，因为最终掂锅掌勺的不是肖岩，而是韩翊。
当晚。
肖岩和韩翊在二楼书房一直聊到深夜。
许昕蓉给他们送了水果和夜宵后，接到陶姜一条短信，转而来到走廊尽头的客房。
“陶姐。”
落地窗内，白色轻纱被晚风吹得摇曳。
落地窗外，躺在藤椅上的陶姜转过头，一头长卷发没有约束地垂在身后：“昕蓉，过来坐吧。”
许昕蓉走过去，挨着陶姜边上的藤椅坐下：“陶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别紧张，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和我一样躺下放松一点。”
陶姜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或许因为卸了妆，少了往日雷厉风行的气场，多了些许柔和的疲惫。
“噢。”许昕蓉从善如流地躺下来。
今晚的夜空不见星月，只怕明天又有阵雨。
陶姜幽幽出声：“老肖这次遇到了大麻烦。”
许昕蓉满眼沉浸在夜色里：“嗯，做饭的时候，听肖董说了一点。”
陶姜唇角扯了一下：“他是不是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资金链断了？”
许昕蓉一顿，道：“嗯。”
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也是，他那么大男子主义，遭人背叛本就觉得失了颜面，何况还是那么亲近的人。而你们几个都是小辈，确实没必要和你们牢骚这些。”
陶姜叹了口气，摇了下头，又道—
“十多年了，我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无数次绝地逢生，哪怕是死定的项目都能在他手里化腐朽为神奇。但这一次，他却亲口告诉我，他无能为力……至少两年内，他只能眼睁睁看着m集团旗下所有公司自生自灭。”
两年……
在互联网时代，一家公司想崭露头角很难，可要覆灭却容易得很，哪儿需要两年？
许昕蓉默然。
陶姜接着说：“昨天，除了韩翊，所有子公司ceo都收到了老肖的消息，集团将不再给与任何资金，所有企业自负盈亏，荣辱各担。”
这个消息，意料之中，却也意料之外。
许昕蓉没有多问肖岩如何遭人背叛，只因她家遭受过类似打击，她对苦衷二字的参透更深一些。
但她听懂陶姜的诱导，于是顺着她问下去：“那at公司，肖董怎么打算？”
“倾尽一切，不计代价，保住at公司。”陶姜长长吁了一口气，中性的嗓音蒙上一层淡淡的细沙，“他是投资人，本该只看利益，及时抛售，及时止损，可他为了at却疯了……”
许昕蓉点头：“肖董曾说对他而言，at公司是一辈子的创业，并非一时的投资。”
“是啊。”陶姜忽地怅然若失，“我深知at对他的重要性，只可惜我的能力有限，能为他做的也微乎其微。”
许昕蓉安静聆听，望着夜空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可是陶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这是我能为老肖做的最后一件事。”陶姜凝眸，缓缓直起身子，吐出令人心惊的两个字—
“求你。”
许昕蓉一怔，差点没从藤椅上摔下去：“陶姐……这种时候，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陶姜声音多了分决绝，转过头，一双丹凤眼猩红刺目，“昕蓉，如果我没记错，at发布会那天和你一起吃火锅的人叫赵允丞，应该是赵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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