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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机会却竟然是送上了门来！
不过她面上仍还是维持着平静如水的模样，待杜仲霖说完，她才假意忖思了片刻，歉意的一笑。
“杜大人，入宫献舞毕竟也是一件大事，而眼下洛将军已带领军队至了半途，眼看着便要回至都城，其间的时日，着实太短了一些。”
“这一点，殿下也思虑再三。”
杜仲霖温雅的微笑着，伸手扶了扶念如初，她便也落落的起了身，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立在一旁，听着杜仲霖继续说下去，“不过或也正是如此，殿下才会特意挑中了奚乐坊。”
“听闻当日奚乐坊还曾在定国王府献舞，美人如玉，还令定国王动心，并将美人纳入府中，此事便也足可证明奚乐坊的不同一般。”
“而今日亲眼得见，如念姑娘这般的女子亦在乐坊之内，殿下会特意指名挑选此处，必然也是有殿下的道理。”
听着杜仲霖说话，其中不乏一些吹捧，念如初听来，却只是心中突有些怀疑。
凤子栖为何会指名道姓要奚乐坊入宫？
且不说是在宫中尚有舞伶数百，姿色过人，单是城中其他的戏班子或更能演出一些让凤箬阳欢喜的戏码。
又如何会扯到了奚乐坊的头上？
她猜不透，却又无法在此刻便向杜仲霖挑明自己的疑惑。
思索之间，她听到杜仲霖再次转回了身子向自己发问，“那么不知念姑娘意下如何？”
她便将思绪暂时的压了下去，薄唇漾开一抹浅笑，“得以入宫，妾身自然是受宠若惊，只是此重负，妾身也不好直接应允。”
“姑娘的意思，是要问过花坊主之后再行决定？”
“正是。”
杜仲霖微微一笑，倒是也没有生气，反而抚掌，露出了一抹赞许，“这般自然最好，那么，便请念姑娘尽快给出答复。”
“妾身一定尽量。”
她屈身行礼，手中握着那个纸卷，神色平静轻柔，让人全然无法猜测到她的心思。
于是杜仲霖起了身，再度向她示意之后，便要离开乐坊。
念如初同林澈姑姑将他们送离了乐坊，看着他们上了外面的马车，离开之后，才放下心来。
“如初啊，这杜大人究竟是何事前来？”
林澈姑姑合上门，回身便有些急切的问着念如初。
念如初对她温柔一笑，也悄然的将那个纸卷掩到了宽袖之中，没有让她看见，随即只是简单的将入宫献舞的事说了。
林澈姑姑当即露出错愕的神情，“可是……可是这般的大事！”
“姑姑先不要慌忙，如初没有答应杜大人的请求，只是说还要同坊主商议之后再给他答复。”
“请姑姑不要太担忧，杜大人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必是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便向我们施压的。”
她安抚了林澈姑姑，随后提出，“如初这便去寻坊主，谈谈此事。”
林澈姑姑尚未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听着她的口气倒是平静自若的，听不出慌忙，便也冷静了几分。
她急急颔首，“这般也好，快些问问坊主才是。”
念如初便颔首微笑，“如初自会处理的，姑姑莫太惊慌。”
花琉月的小楼，这几日她仍时常前来。
但她也仍同以前一样，时常只是在窗边对着外面看不清晰的混沌世界抚琴，或只是吹着冷厉的风，出神的思索着什么。
念如初通常也不会和她谈及什么要事，也只是陪着她，听着她的琴声悠扬，其间听不到太多的怨恨同悲切。
今日前来之时，她并未抚琴。
她养的彩色鹦鹉正在她的窗沿之前轻轻跳动着，仿佛在讨好她，而她便披着外袍，正立在二楼的窗户前，沐浴着满身的阳光。
扫去严冬的冷冽，阳光里还是带着些许暖意的，拂在她纤瘦的身体上。
远远的看来，念如初也仿佛能感觉到那几乎是在融化的寒冰，顺着那光线的照耀，在她的周身散开去。
她仰面，望见的便是花琉月，那道仿佛一日日在愈合的伤口。
或者也正同她自己身上的那般。
每每在看到了她的时候，她所想起的便会是自己，在上一世的最终得到的只有背叛，失去的却是她的一切。
而如若她没有重生，最终苟延残喘的时分，她又会比花琉月好过多少呢？
至少，凤子璃还是深切的爱着她的，仅仅是这般而言，她已经比如今这个千疮百孔的自己，要好过太多太多。
想至这一切，她的足下不禁微微停住，片刻后才收拾好了情绪，将披风的领口轻拢，缓步入了小楼之内。
她照常没有越过屏风去到她的身旁同她说话，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安静的俯跪着身子，向她转告了杜仲霖的那些话。
以及那场随时都会成行的庆功宴，去为洛天痕同凤子璃接风洗尘。
随即便是长久的沉默。
念如初也并不着急，只是不作声响的等着花琉月。
周遭寂静，甚至连那只鹦鹉跳动时落在窗沿上细微的声响，都能一清二楚的传来。
好半晌，她才听到了屏风之内的花琉月衣衫轻动的声响。
“如今我这般模样，奚乐坊的事，便也由你做主吧。”
念如初微顿，旋即轻然抬起了眼眸，看向了是屏风之后，那一抹浅浅的人影。
她好似正走向自己的方向而来。
随着她的脚步声轻然而至，念如初便见了她纤瘦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瞳里，毫无生机同灵气。
“如今我，也做不得任何决定。”
花琉月面上的神色安谧，缓缓的说道，面上的神色确乎是平静的，甚至在方才提及了凤子璃的时候，都没有分毫的波澜。
“至于这入宫之事，若是你愿意，那么接受便好。”
念如初看着她，并未忽略刹那间自她的唇角，落去的那一抹细微的颤抖，暴露的便是她隐隐翻涌的情绪，陷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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