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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情，她也隐约猜到白耀堂和谢凤林有份儿，毕竟，在房间里等霍承恩的注意就是谢凤林出的，现在知道当年的自己确实是被卖了，她也没多大负担。
他们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卖，何况她这个养女？
霍承恩沉吟道：“可能，可若真的是他，你动不了他。”
“我白妩从不吃暗亏，我暂时动不了他，那我就一根根的拔了他的毛。直到能动得了他并且收回这六年的利息为止。”白妩一字一顿说完，目光平静地看向霍承恩，“你也不用跟我道歉，该收的利息我会收回来的。”
霍承恩不赞同，但是看着白妩坚毅清冷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白妩没有再问霍承恩什么，在她眼里，这个人已经不值得信任。
她离开了霍氏，刚到楼下，就听见刚才招待她的几个前台凑在一起八卦。
“我听说啊，程家的老总今天病逝了，程诺在外地谈事儿，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更可怜的是，好不容易谈来的订单，脚还没落地就被白家抢了。”
“天哪，她也太可怜了。我朋友刚跟我说，看见她去看墓地……”
白妩凑上去，“哪个墓地？”
一众人被她吓一跳，看清楚是白妩，赶忙道：“在东台山那边。”
白妩转身就走，开了车，直奔东台山。
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不应该去，万一把程诺暴露在疤羊眼皮子底下，会有危险。
可是她一想到程诺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墓地就心如刀绞。
程叔也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的对待，白妩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起码要去送程叔最后一程，她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东台山离市区有点远，白妩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她专门在山下买了一束祭拜用的花，戴了墨镜上山。
到了墓园门口，恰好看见程诺捧着一大束菊花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宽大的黑色衬衣被封吹的鼓起来，愈发显得她身形消瘦，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倒。
白妩看了她一眼，就装作不经意一样转开视线，从程诺身边径直走过去。
眼见着两人要擦肩而过，程诺的身体似乎再也撑不住，直挺挺地往后摔去。
白妩一句“诺诺”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硬是吞了回去，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了程诺的手腕用力把她拽起来，嘴里云淡风轻道：“小心。”
实则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下面就是台阶，这要是滚下去，命都别想要了。
程诺脸色苍白，就着白妩的手站稳之后，瞧见是她，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又是你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连绵的台阶，“你又救了我一次。”她低低道：“你说从这滚下去，我会不会死？”
白妩心都疼到揪着，认真道：“你要是死了，你那个朋友会难过。”
程叔也会难过。
可她现在只是个跟她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程诺定定地盯着她，眼底有莹莹的光在闪动，“她有什么难过的？活着的人才会难过。”
白妩抿紧了唇，“可你要是也死了，不还有其他人难过吗？”
还有司靳白啊。
白妩没了，程诺要是又没了，那司靳白该要多难过。
程诺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你看，死了的人最狠心。”
白妩说不出话来，只能拿着花继续往前走，“你当心。”
没走两步，她就发现程诺跟了上来。
白妩偏头看过去。
程诺问她，“同路。你来拜祭谁？”
白妩心里咯噔一声——她还没想好来拜祭谁呢！
可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排了。
白妩心一横，随手把话往边上一个陵墓前一放，若无其事道：“我二姨姥。”
程诺低头看了一眼墓碑，上面写着：“父：李铁柱之墓。”
白妩也看见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姥……爷。”
程诺勾了勾唇角，错过她往里走，在李铁柱斜后方一个陵墓前停下来，“阿妩，我来看你啦。”
白妩看见墓碑上贴着的自己的照片，“……”
有生之年能看见别人祭拜自己，也是件很奇特的事。
程诺窝在墓碑前面，叹息一声。
白妩抬眼，就看见程诺从口袋里往出掏酒，一瓶、两瓶、三瓶……
摆了一排。
她拧开了一瓶，对着墓碑遥遥一敬酒，仰头咕噜咕噜喝完。
又开了一瓶。
她开第三瓶的时候，手都在抖，身体也摇摇晃晃往地上栽，她索性靠在墓碑上，用牙拧瓶盖。
这一瓶酒，撒了一半。
程诺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去摸第四瓶酒。
白妩看不下去，跨上台阶走到她跟前，伸手拿开她手里的酒。
程诺无知无觉，就地睡了过去。
白妩试探着叫了她一声，“程诺？”
“诺诺？”
程诺没应。
白妩确定她是睡过去了，正想把人背下山，本应在沉睡的程诺忽然吸了一下鼻子，很轻地说：“我还在想，我要喝到第几瓶，你才会过来。”
白妩动作一僵，旋即行云流水地把她拉起来，背在背上，往山下走，“诺诺，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太久，一会你要好好下山。”
程诺就真的没说话，咬着嘴唇在白妩背上哭，眼泪顺着白妩的脖颈流到衣领里。
她怎么会想不到，若非是迫不得已，白妩怎么可能不来找她。
白妩被她哭的心里发慌，努力找着话题，“这么听话，不像你啊。”
她以为程诺起码要发顿脾气呢。
程诺吸了吸鼻子，“叔叔阿姨说你要去执行个秘密任务。”她顿了顿，又道：“顾御封也偷偷跟我说过，你好好的。”
她不能拖累她，就是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白妩而已。
顾御封她见过了，黎漫语和姜海潮白妩还没见到，她心里又是一酸，“他们还好吗？”
她已经三年没有看见他们了。
程诺道：“很好，他们现在是a医大的特聘教授，经常出去开讲座。司靳白也挺好的，只是被家里人看起来了，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能照顾好他们。”
她偏头看了白妩一眼，“还有顾御封，他一直偷偷照顾我们。”
白妩忍不住勾唇，“不是说你跟顾家不死不休，你还一直替他说话。”
程诺道：“那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替你看着呢，他这几年，身边干干净净的。阿妩，他也在等你。”
“嗯。看他表现不错的份上，回头我就去找他。”白妩嘴上不说，心里甜滋滋的。
像是所有的心思都没妥帖收藏。
两人说着话，就快到了山脚下，程诺的眼泪越掉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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