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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茉，以前妈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以后加倍补偿你。快趁热吃吧，我待会儿再给你包些馄饨。”
说完，她妈就监督着她在床上喝下了银耳汤，拿着空碗走出了房间。
顾茉起床后，一边刷牙一边心里疑惑着，铁树开花头一次啊！
过去她妈从未这么对待过她，打从娘胎里面出来，她就嫌弃自己是个女孩，没能给她脸上争光。
记忆里头，除了一次发高烧差一点晕厥，她妈急匆匆抱着她去村卫生所。
刚才她亲自端着银耳汤送到床头的举动，让顾茉除了受宠若惊，更多的是觉得她妈又在算计她什么了。
洗漱完后，她妈招呼她赶紧坐下吃馄饨，“茉茉，快趁热吃，馄饨泡久了就没了嚼劲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后屋传来了奶奶的嚎啕声，“救命啊，这都几点了，也没人给口早饭吃，存心要把我老太婆饿死啊.......有些人心术不正，是想大过年的闹出人命吧.......”
顾茉看向她妈，说道：妈，再煮碗馄饨吧，我去帮奶奶起床。”
顾茉她妈提着嗓门，说道：“放心吧，饿不死！人老了，吃多了不消化。”
她奶顿时哭得更大声了，“蔡瑜，你个贱货，我一粒米没进，你这是要杀人呐......”
顾茉听得心里不耐烦，站了起来走进了后屋里头，看见她奶奶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
大冬天的，奶奶趴在冰冷的地上，顾茉赶紧将奶奶扶上了床。
奶奶一把抓住她的手，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茉茉啊，你妈不是人啊，她存心要饿死我！
你小姑父是不好，但是人家至少一日三顿都送到我床头，你这个妈太恶毒了。”
顾茉她爸和她弟出去买除夕夜放的鞭炮去了，顾茉她妈更是肆无忌惮地冲进了后屋里头。
“大过年的注意点口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别满嘴喷粪。
你和你两个姑娘欺负了我多少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老东西，我告诉你，我还没有那么贱骨头，被你骑在头上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孝顺你......”
妈妈指着奶奶的鼻子骂了一堆难听的话，顾茉忍不住吼了一嗓子，她妈这才消停了下来。
老太太歪在孙女儿的怀里哭得悲痛欲绝：“茉茉啊，你把奶奶送到河边上，奶奶自己去爬河算了......”
一大早，家里就鸡飞狗跳的，邻居都站在了他们家的门口，手里端着早饭一个个成了吃瓜群众。
奶奶虽然腿瘸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听见外头人在看笑话，哭声更大了。
这时，顾振东拎着儿子从村上的炮竹店回来了，看见自家门口站了好些个邻居，知道女人之间的斗争又开始了。
他突然放着牵起儿子的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了一会儿。
顾沥瞧见他爸不舒服的样子，问道：“爸，你怎么了？”
顾振东狠狠骂道：“爸快要死了！”
顾沥顿时‘啊’了一声，把这句话当真了，急着说道：“爸，您得了什么病啊？妈知道吗？”
顾振东长叹一声，拉着儿子的手又在村子里头绕了几圈才回到家里。
回到家，屋子里面消停了，蔡瑜在厨房里准备除夕年夜饭，阴沉着一张欠她五百万的脸。
老娘拉着茉茉在院子里头一边晒太阳，一边小声嘀嘀咕咕，一定又是在背后嚼舌根了。
顾振东揉着胸口，回头发现儿子不见了，很快就听见了电视机的声音。
他放下了手里的炮竹，走进厨房，蔡瑜抬头斜着他。
“买个鞭炮买到这个时候了，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在外头瞎晃悠。
你妈见茉茉回来了，腰板子都挺直了，一大早就骂我贱人。
顾振东，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受了二十几年的气。
年初二赶紧让她走人，她不走我就走......”
顾振东看见妻子瞪着眼睛说话，一双从前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今像是一双发怒的牛眼，恨不得眼睛里面飞溅出火星子，然后把他妈烧成灰烬才罢休。
他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二十几年夹在两人中间，他早已经身心俱惫了。
蔡瑜见自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男人连个屁都没放，顿时更狂躁了，一边做着手里的活儿，一边继续骂了一会儿。
顾振东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弹出一支烟喷云吐雾地抽了起来。
半晌之后，一支烟抽到了烟屁股时，他将烟头狠狠碾压在地上，像是能够将地面烫出一个洞来。
他站了起来，默默离开了厨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他开始刷小视频，竟然凭本事刷到了村上寡妇刘芳的视频账号。
刘芳的男人在广东打工，一次上班途中闯红灯，被一辆渣土车活活碾死了，留下了不到四十岁的刘芳带着一个念初三的儿子。
刘芳在村里出了名的漂亮，之前她男人活着的时候，每次外出打工就会有男人惦记她。
自打她男人死了以后，村里面的男人更是想着法子想要接近她，哪怕揩点油也行。
刘芳却一直守着自己的贞洁，却经常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男人背后说坏话。
不过刘芳似乎不在意这些人，在男人死了以后，她从不上班的家庭妇女变成了为了生计奔波的单亲妈妈。
这几年小视频行业突然爆火了，村里面大部分人都下载了软件，随处可以看见大人小孩捧着手机刷视频。
刘芳嗅出了机会，于是在网上开始发布作品，拍一些唱歌的视频。
她人长得漂亮，视频美颜一开，活脱脱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很快粉丝就破了万。
不久以后，大数据推荐附近人，很快村里人就知道刘芳靠着拍视频赚到钱了，不少人突然又开始眼红了。
顾振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疼起来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命运让她成了寡妇，她却乐观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坚持拍视频，凭自己唱歌的本事自食其力了。
顾振东默默关注了刘芳的视频账号，每次面对家里鸡飞狗跳，婆媳互斗，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就会点开刘芳的账号听她在耳边唱歌，心情就能放松许多。
不知不觉，他将刘芳当成了精神寄托，刘芳也成为了他心里的白月光。
有时候顾振东会想，如果自己的老婆也能够这么温柔似水多好啊，可能是他没有福气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蔡瑜坐在了一桌主位，俨然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
奶奶面前摆放着她的专用碗筷，却也不能说些什么。
顾茉她妈宣布开始吃饭时，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顾茉不禁感叹，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妈真是活成了家里的霸王。
看着他爸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顾茉问道：“爸，年后打算找个活儿干干吗？”
顾振东点点头，“爸打算过年以后去镇上找工作，总在家里吃闲饭也不是事，你妈也容不得我吃软饭。”
这话一出口，蔡瑜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惊得顾茉她奶奶身体打了一个激灵。
“顾振东，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找不找工作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儿子以后到镇上念初中。
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拿工资，你不当家不知道，每个月家里开支有多大。
儿子以后去镇上读书，咱们在镇上得有个房子吧，你出去赚钱不是为了我，请你搞清楚了......”
顾茉这才知道，她妈要在镇上给弟弟买房子，“妈，镇上房价听说也涨了不少，家里有这么多钱买房子吗？”
她妈叹了口气说道：“之前翻新这个屋子花了不少钱，家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存款了。
茉茉，你身上攒了多少钱了？到时候妈给你弟买房子的时候，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得出一点！”
这话一出口，顾茉放下了筷子，说道：“你们给他买房子，还需要我来出钱？
妈，给钱是情分，不给钱也很正常，因为你们不是给我买房子。”
蔡瑜眉头蹙了起来：“茉茉，话不能这么说，他是你亲弟弟啊！”
顾茉呵呵冷笑道：“那你还是我亲妈呢？你怎么不给我在镇上也买套房子？”
蔡瑜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话，火气顿时上来了，“你弟才九岁，长姐如母，你理应帮助弟弟。
还有，你和小严如果婚事定下来，他们家必须给二十万的彩礼钱，一分钱都不能少。
到时候这二十万的彩礼钱，妈拿着去镇上给你弟付个房子的首付钱就够了。”
顾茉顿时石化了，这才反应过来，从回来她妈就对她显得过分的客气，果然是心里打了如意算盘了。
她妈可真是一点也没变啊，还是那么偏心地理直气壮。
顾茉嗓子里面突然发出了冷笑：“别做梦了，即便要二十万彩礼钱，这笔钱也是我的，不是给你们拿去买房子的。
对了，你要吞了我的彩礼钱，那你给我多少钱当陪嫁呢？”
蔡瑜没想到女儿出去半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整得她都有点不会了。
“妈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彩礼钱给你弟怎么了？”
顾茉知道她就会这么说，也在桌上撂了一句狠话，“行，二十万买断了我们母女的感情，我可以一分钱不要。按照妈这么说的吧，那二十万就抵消了养育之恩了，以后你们老了就靠儿子吧！
如果你答应，我待会儿拿个纸和笔，然后再喊个人来做公证。
你和爸以后遇到任何事情别找我，我们母女、父女的情分，二十万已经偿还清了。”
顾茉她妈刚想说什么时，顾茉她奶奶冷笑道：“茉茉，你妈就是要卖女儿，她眼里只有钱。”
眼看着婆媳之间又要开始掐架，坐在一旁的顾振东忍无可忍了，狠狠将筷子摔在了地上。
“大年三十的，你们想不想过年了，不想过都给我滚出去！”
顾振东发了大火，屋子里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蔡瑜是那种欺软怕硬的类型，真要是顾振东发火发飙了，她也不敢多少什么了。
这顿午饭除了顾沥没事人一样，其他人吃得都消化不良，心里堵得发慌。
饭后，顾茉走进房间，看见顾沥一个人在看电视，似乎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这倒是让顾茉觉得她弟的心理挺强大的，于是问道：“我不在家，他们经常吵架吗？”
顾沥点点头，“如果奶奶没轮到咱们家，妈顶多就是唠叨一些。每回奶奶来了，妈妈就变成了母夜叉，这话是咱爸说的。”
“他们都这么吵了，刚才我看你吃得挺香的，你这心理素质挺牛的啊！”
顾沥撇了撇嘴，“姐，我已经习惯，等我以后去镇上念书就好了。”
这话一说，顾茉顿时有些心酸，她弟看似被宠上了天，其实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个下午，她妈在厨房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她爸气得又一个人钻进了屋子里头。
顾沥小声说道：“爸在里面刷小视频呢，爸喜欢村上那个寡妇。”
顾茉连忙拉着她弟出了门，质问道：“你别胡说八道，爸怎么可能喜欢别人，他都一把年纪了。谁家的寡妇？”
顾沥道：“爸偷偷告诉我的，让我替他保密。
姐，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不能给我买奥特曼卡片啊，小卖部出新款了。”
顾茉轻轻拧了一下顾沥的耳朵，“小叛徒，行吧，我答应你，你先告诉我那个寡妇是谁？”
顾沥狡黠一笑，“姐，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先带我去买卡片，我保证告诉你。”
顾茉瞪了一眼她弟，终究是被好奇心占据了大脑，带着顾沥去小卖部买了一堆奥特曼卡片。
一路上，她弟一开心，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姐，爸喜欢村上那个叫刘芳的寡妇。
爸说她又漂亮又温柔，说咱妈是个母夜叉，这辈子娶咱妈肠子都悔青了。
姐，爸经常给寡妇打赏，自己只舍得抽十一块钱的红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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