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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雄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自然不能明说，分寸的拿捏和把握，并不在他手上，而是由事实来决定。
“如飞，接近我以随时获取消息，是谁的主意？”
柳如飞略显为难，犹豫片刻说道，“是副阁主欧阳山海。”
副阁主……？
“师父呢？”
柳如飞道，“师父闭关数月有余，阁中事务都由欧阳师叔打理。”
殷雄虽然对神剑阁了解不多，但是从他和柳侠客有限的几次接触中能够推断出，柳侠客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皇帝的仪仗摆开至数里之外，锣鼓之声远远地就能听见。
杨秋千和柳如飞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车驾旁，表情肃穆。
而外人不知道的是，那驾豪华马车里，一个人都没有。
殷雄换上便装，带着二十名贴身护卫骑马从小道出城了。
跟他一道出行的是曾经的牛头山大头领，后被任命为城防禁卫军内史的万星河。
只所以带他出来，一个原因是万星河只在禁卫城防中活动，外面见过他的人不多，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看上去更象普通百姓。
而且是比较“糙”的那种。
从皇城出来往东走，过金州后再走一天左右的路程，就到东华山地界了。
殷雄故意避开大队仪仗，提前一天到达金州。
因为皇帝临幸金州，太守洪天放早早地开始准备，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
为了避开主街，防止有人认出自己，他们特意挑选稍微偏僻的街道住宿。
金州是为数不多几个没有殷家产业的郡，客栈本来就多，各种档次的都有。
可是他们接连走了三条街，一家开门的客栈都没有，这让他大感奇怪。
看到街角的那家客栈有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就赶紧缩回去了，殷雄道，“过去看看。”
来到近前，敲了半天门，一个老者把门打开一条缝问道，“几位，找人？”
万星河道，“店家，我们住店。”
老者犹豫半晌，探出头来向左右看了一会儿，小心道，“几位赶紧进来吧！”
待他们进院后，老者马上又把门关上，道：“我刚才看你们转了有一会儿了，要住店得先到府衙登记，否则没有人敢收。”
殷雄奇道，“店家，这是什么规矩啊？”
老者一边安排他们住下一边说道，“以前是没有的，可是……”
殷雄道，“是不是皇帝要来，所以加强的安防才？”
老者摇头，“不全是……没法说！”
殷雄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递给他，“我是往东华山去的商人，还请老哥多多指教。”
“东华山？”店家一愣，把金锭放到案上说道，“客官若去东华山，至少要准备一百颗这样的金子。”
殷雄奇道：“为何？”
店家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旁说道，“客官有所不知，东华山与当今圣上关系极为密切，想到山上朝圣的人多如牛毛，您若不准备足够的金银，连路都上不去。”
殷雄：“收钱的是什么人？”
店家：“都是东华山的人。”
殷雄皱眉道：“我若不去东华山，只是路过也不行？”
“也不行！”店家道，“往东走的路，出了金州就是东华山，除非您现在就回去。”
他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传来咣咣的砸门声，店家脸色大变，“各位客官，留在房中千万不要出来，如果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我胡大的远房亲戚。”
说完之后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应道，“来啦！”
大门打开，四五个身穿长袍，腰系长剑的人闯了进来。
“胡大，有人来了是吗？”
殷雄隔着门缝看了一眼，发现说话那人竟然是神剑阁的弟子宋玉，他把万星河叫到身边低语了几句，起身进了内室。
胡大显然是认识宋玉的，陪笑道，“宋大侠，您看错了，没有人来。”
“没有人来？”宋玉往院中走了几步，前后左右打量一番冷声道，“胡大，明日圣驾便到金州，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停留，违者会有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吗？”
胡大道，“知道！小人知道！”
“老叔，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呢？”
万星河打开上房的门，靠在门框上斜眼瞪着宋玉。
宋玉抬手给了胡大一巴掌，“老不死的！你不是说人吗？”
胡大忙道，“宋大侠，他是我的侄儿……”
万星河早已一步抢出，冲到宋玉面前，把胡大挡在身后，“你算什么东西，敢私闯民宅打人？”
宋玉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哪里来的愣头青？我算什么东西？东华山听说过吗？当今圣上是东华山神剑阁大弟子，我们的大师兄！怎么样？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小子，老规矩，五十锭金子，大爷就当没见过你。”宋玉边说边伸出手来。
万星河呸的吐了他一脸口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强盗和官府，你哪一头儿的？”
宋玉一愣，抹去脸上的口水冷笑道，“强盗？官府？大爷既不是盗，也不是官，大爷是侠！”
“来呀，把这人带走！”
宋玉身后的弟子们拔出宝剑把万星河围了起来。
他们只是围而不动，多半是忌惮万星河高大的身材，万星河也看出来了，撇嘴道，“就你们几个？不够用。”
宋玉冷哼道，“口气不小！不让你看看宋爷的厉害，你还真不知道这天下到底谁说了算！”
他拔出宝剑刚做了个起式，万星河“随手”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响，宝剑落地。
宋玉大惊，“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祖宗！”
万星河踏前一步一拳擂向宋玉面门。
宋玉连连后退，大叫道，“把他拿下！”
可是围在四周的人不但不敢上前，反而离得越来越远，大有要开溜的意思。
宋玉捡起宝剑比划了两下，“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必叫你血溅当场！”
他话音未落，眼前黑影一闪，宝剑握到手里还不到几息功夫，便再次被万星拍到地上。
躲在房中的殷雄把这一切看到眼中，心中暗自奇怪，宋玉的身手虽然没有多高明，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而且很显明，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神剑阁弟子。
“当今皇上是我大师兄，你难道听不明白？你敢对我无礼，明日大师兄一到，他便灭你九族！”
“闭上你的鸟嘴！”
万星河忽地飞出一脚，直奔宋玉心窝，吓得他倒退一大步，咚的一声撞到门板上，向下一滑坐到地上。
万星河也很奇怪，刚刚皇帝悄悄交代，让他小心些，说眼前这个人身手了得，可是……就这种身手？
店家胡大见此情景，神态也变了。
他上前一步问道，“宋大侠，你到底是不是神剑阁的人啊？”
宋玉拼力站起身来，大声道，“我当然是神剑阁的人！”
在他往起站的一刹那，殷雄终于发现玄机所在。
宋玉受伤了！
他的一只脚行动不便，使不上劲。
万星河也发现了。
“小子，脚筋被人挑了？”
宋玉大惊，“你胡说什么？”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跑。
“抓住他！”
殷雄一声断喝从房中冲了出来。
万星河眼疾手快，在他转身的同时便已出手，扣住他衣领象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立即向门口逃去，却不想万星河的手下更快，早他们一步把门口堵上了。
一个都没跑了！
客房内。
当宋玉发现面前坐着的人竟然是殷雄时，足足愣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扑通跪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闭嘴！”
殷雄神色冰冷，“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玉果然不敢放声，咬牙道，“大师兄给我作主啊！前几日师弟我在金州外公干，谁想遇到了如飞师姐，她不由分说就……挑断了我的脚筋……呜……！”
他又委曲至极地哭了起来。
“公干？什么公干？”
宋玉呃了一声，“……协助……协助地方治安……”
“收保护费吧？”
殷雄冷笑起来。
宋玉神色大变，殷雄道：“你现在说实话，或可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我立即取你项上人头！”
宋玉大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殷雄道，“单单私闯民宅，强行勒索这一条罪名，我就能要你的命！”
宋玉脸色发白，低头不语。
“说还是不说？”
宋玉重重地叹了口气，“陛下，我就全说了吧。”
“这一切都是欧阳阁主的主意，他要重修神剑阁，便给各门弟子都分派了任务，每人每月必须交回一百金，否则……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殷雄皱眉问道，“重修神剑阁？重修还是扩建？”
宋玉咬牙道，“重修只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给他自己建地宫。”
“弟子们本来也不愿意，但是老门主闭关不出，后来……很多人发现打着陛下的名头就有人主动送钱，也就都下山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小心些，尽量不做得太过。可是后来……官府也不管，弟子们胆子越来越大了。”
“那日我在金州城外收取过路费，没想到遇到了如飞师姐，她……”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殷雄也能猜出来了。
神剑阁的弟子拦路要钱，以柳如飞的性格，能给他留条命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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