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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穿书:我真不是来救赎反派的啊 > 第229章 番外·童话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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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有完全大亮,云层灰蒙蒙的,笼着一层阴翳。

    屋子里没开灯,只靠窗外几星路灯的灯光勉强照明。

    隐隐有警笛声随风传来。

    桌上没喝完的面汤已经凉了,表面浮着一层白色油脂。

    面倒是吃的干干净净。

    顾宁安没什么正形的靠着椅背,单手把玩着一把温润玉梳,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只能瞥见上翘的嘴角。

    “走了也好。”

    他喟叹一声,收好梳子,站起身。

    走了没两步,想起什么,他一摸口袋。

    有什么东西刺的手疼。

    拿出来一看,满手的叶屑。

    枯叶易碎。

    所以不管怎么小心保管妥帖收藏。

    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

    顾宁安勾着的嘴角慢慢放下。

    良久,他收拢掌心,握拳走到半开的窗边。

    远处,长龙似的警车风驰电掣而来。

    本只是隐约的警笛在此刻疯响。

    顾宁安倚着窗,眺望着远处被路灯灯光染了色的一树白雪。

    不像雪,倒像花。

    本该绽放在春日里的花。

    他微微一笑,紧握的拳头打开,向外一扬。

    无数细小的枯叶碎屑随风飘走。

    “从此以后,放你自由。”

    *

    临近春节,华国发生了一件大事,举国震惊。

    先是十三月这个组织出现在大众视野,再是无数陈年旧案浮出水面。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血与泪。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和某位正部级领导有关。

    新年的第一天,十三月包括整个顾家,轰然倒塌。

    这件案子影响甚广,与顾家有关的人通通需要接受调查,与顾家有关的所有资产同样都被冻结。

    白雪消融殆尽时,顾宁远独自走出检察院。

    天刚微微亮,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

    有一个。

    湿漉漉的街道,她背对着汽车远光灯灯光站着,看不清表情与模样。

    可他知道那是谁。

    顾宁远仿佛梦游似上前。

    或许是觉得冷,他缓缓蹲在地上,用力抱紧了胳膊。

    “我是在做梦吗?”他小声问她。

    沈熹垂眼看他。

    一段时间不见,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胡子拉碴,眼下还挂着失眠带来的浓重乌青。

    瘦了很多。

    与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京城顾家小少爷,判若两人。

    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弯腰一圈圈绕在他颈间,问道:

    “还冷么?”

    顾宁远抓住了她的衣袖,指尖抖得厉害,嗓子也发着颤:

    “沈熹,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沈熹沉默了一会儿,道:

    “顾宁远,忘了过去吧。”

    他哽咽一声:

    “沈熹,原来我最亲的家人,这么坏啊……”

    沈熹没说话,只是摸摸他的头,重复道:

    “都忘了吧。”

    “幸好,幸好我还有你。”顾宁远似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攥着她的袖口。

    “幸好,我还有你这个朋友。”

    沈熹的手一顿,悬在半空。

    过了一会儿,她道:

    “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他抬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问:

    “假如我做了一件事,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你,你有原谅我的可能吗?”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他望着她因逆光模糊不清的脸,缓慢却坚定的摇头。

    ——京城顾家的小少爷从来不会原谅对不起他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沈熹。

    “……果然是这样吗。”她叹气。

    “到底什么事?”

    他心里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撑着膝盖站起来:

    “告诉我。”

    沈熹的嘴张了又闭,最后只说出三个字:

    “对不起。”

    顾宁远咬牙道:

    “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说清楚。”

    沈熹:“……”

    于是,晦暗天光里,她一字一顿道:

    “是我毁了顾家。”

    像是误触了某种老旧的消音器,顾宁远脑海里嗡的一声响,耳朵里半点声音都没了。

    回过神后,他用力握住她肩头,控制不住的拔高了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

    寒气深重,沈熹咳嗽了几声,眉间涌上疲惫:

    “你知道我哥李寒星是怎么成为植物人的吗?”

    顾宁远:“他不是出了意外,被车……”

    “不是意外。”

    她看着他,语速很慢。

    “是顾宁安。”

    晴天霹雳。

    刹那间,顾宁远定在原地,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想要说些什么,至少辩解一句。

    刚张开嘴,又听见沈熹继续说道:

    “人民警察李寒星,追查一桩旧案时,查到了顾宁安和你爸头上。

    然后在一个冬天,顾宁安让他变成了植物人。

    我为了避祸带着他逃出国,这才遇见了你。

    可我没想到,你会是顾宁安的弟弟。

    因为你,我再次被顾宁安找到。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之所以答应留在他身边,只是想找到证据,为我哥报仇。”

    她每说一个字,顾宁远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惨白如纸。

    他还是不肯相信,矢口否认: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那么爱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沈熹反问道:

    “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从不让你插手顾家的生意吗?”

    顾宁远猜到什么,瞳孔倏地一缩,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沈熹语气残忍: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顾宁远是整个顾家,最干净的人,所以,你才能走出检察院的大门。”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恍惚问道。

    沈熹声音低下去:

    “我不想你为难,就算我提前告诉你,你也做不了什么,只会夹在中间,两面受煎熬。”

    “不想我为难?”

    顾宁远轻声念了一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兀自笑了起来。

    “果然是朋友,处处为我着想。”

    说着,他眼里泛起细密的血丝,又被泪水晕出一片朦胧的红色。

    “我哥害了你哥,害了你,所以你这么做无可厚非。”

    “我也知道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顾宁远满脸绝望,“就算他们是世人口中的恶人,他们依然是我最亲的家人,是我的父亲和大哥。”

    “有这样大的深仇大恨在,我们这个朋友,又该怎么继续做下去?”

    沈熹缄默不言。

    顾宁远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手一松,任由围巾掉到地上。

    “沈熹,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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