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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有些人也反应过来,上奏的折子大部分都是在试探贺清,与西秦交战一事,能否出现转机,毕竟在朝的世家更想议和,而非大动干戈。
贺清卯时便起身,德顺侍候他更衣洗漱,去往御书房。
时节入冬,一路天光熹微,假山怪石之中伴有嶙峋枝干,靴下踩踏青砖石如若水洗,光润平整。
贺清感到有一丝寒意侵身,略拢起肩上披风。众人无声前进,直达御书房。
他入座后,继续批阅奏折,不一会就全阅完了,拿出写到一半的改革计划,时不时修改一下,转眼已到午时。
“陛下,午时了,可要用些膳食?”
德顺公公看着自家陛下一早上都没起身走走,一直在忙,有些忧心,才越矩开口提醒。
贺清听到德顺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真是忙得连时间都忘了,将毛笔轻搭在碧玉笔架之上,抬手捏了捏眉心,长时间没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
“德顺,派人去召轩王爷进宫,来御书房,孤先去用膳。”
“喏。”
……
紫宸殿外日头高悬,阳光晒得瓦楞流光溢彩,檐下风铃声音微微。
林渊用过膳后,行至御书房。外面的金翎卫腰挎入鞘长刀,一袭朱红飞鱼服,姿态肃立挺拔,如同雕像;殿内侍候着两个内侍,贺皓轩正坐在案几边,大约已呆了一会儿。
“陛下到……”
听闻内待唱喏之声,贺皓轩起身相迎,弯下腰背,扬臂合袖。
“臣恭请圣安。”
“十八叔何必多礼,还请入座。”
“父皇常同我说,十八叔乃人中之杰,时刻叮嘱,孤在不得其法时,还要多向十八叔求教。现下父皇已不在了,孤与十八叔自当齐心协力,稳定朝堂,才能不教父皇失望。”
贺清声音冷清如玉,但语气中却带着亲近之意。
贺皓轩听到天子这样说,再次俯身谢恩,才又入座。
贺清不动声色打量一瞬,面前之人约摸三十多的年岁,一袭银白色常服,几株竹绣在袖口和袍上,金丝玉冠束起发丝,琥珀色的杏眼,剑眉轻扬,薄唇微抿,整个人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息。
贺皓轩一坐下,天子就递给他本折子,他细细看完,心乱如麻,微微吐了口气:
“陛下,这纸张可是与帛纸一样?”
贺清啜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桃花眼中蕴着笑意,看着他平静的道:
“这纸造价更低,也更轻更实用。十八叔,可愿帮孤。”
两人心中都明白,只要造出平价纸,便可以在全国范围推广,那么就会打破世家垄断知识,动摇他们的根基。
贺皓轩起身弯腰,双手作揖,对着眼前年轻的天子一拜: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此细细商讨,直到殿外一片深红,更远处透出丝淡白之色,才作罢。
贺清看着贺皓轩大有废寝忘食之意,连忙出声:
“十八叔且歇歇,婶婶和贺承弟弟还在府中等你,这事交给十八叔去办,孤放心。”
贺皓轩一听,只得告别天子。
待他离去后,贺清伸手一招,德顺弯腰垂首,恭候命令。
“孤记得贺承弟弟还在国子监念书,内库中有一方上好的松烟墨和澄泥砚,给轩王府送去。至于十八叔,将父皇曾经赠孤的那幅古画一并送去,就说,辛苦十八叔了。”
“老奴这就去办。”
【唉!毕竟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草啊。】
待德顺离开,贺清也走出御书房,坐上轿辇,拉下帷幕,回了养心殿。
他洗漱之后,躺在床榻上,心里默了默。若纸张问世,那他便能在全国各地修建类似于图书馆的藏书阁,供天下人免费借阅,甚至是抄写书籍。
如此一来可收揽天下士人之心。再往后,就能推行科举制,甚至是教育,一步步将选官任官的权力从士族手里收过来。
【他真是棒棒哒!但好累啊!
唉!手里的打工人太少了,要不,明日上朝,再去忽悠几个?】
渐渐地贺清意识趋于朦胧,最终陷入酣甜睡梦。
殿外值夜的宫婢手捧灯笼,内有隐晦微光轻轻摇曳,一切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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