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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庭一惊,医生也是大惊失色。
陈庭上前一步,想扶傅谨臣,但男人却已强撑着抬起头。
他惨白脸上还沾染着一抹血色,那点颜色也是他俊颜上仅剩的色彩般。
请节哀……
医生的话,像冰锥穿透心脏。
丧子之痛,比剜心割肉都要难捱。
可他不是怀胎的人,尚且如此,黎栀刚刚经历这样的生产之痛,又该如何面对?
傅谨臣喉结滚动,咽下嗓间腥甜,盯着医生,嗓音暗哑难辨的问道。
“她知道了吗?”
医生有些被吓到了,反应了一下,才忙摇头道。
“傅太太她失血过多,支撑不住,后来晕厥过去,还不知道……”
这时,手术室里传来动静,是黎栀被推出来。
傅谨臣抬手抹去唇角血迹,目光落过去,躺着的女人单薄的像纸片。
长发濡湿,紧闭着眼眸,额头上还包着纱布。
即便还挂着输血袋,她的小脸也雪白的没一点颜色。
傅谨臣怔怔看着,脚步沉重,竟有些不敢靠近。
“太太很虚弱,大概一小时左右应该会醒来……抱歉。”
医生说完,侧身退后。
傅谨臣终于迈步上前,走过去弯腰握住了黎栀的手。
他握的很紧,想要给她些许温暖,可其实他的手也是一样冰冷,根本温暖不了她。
傅谨臣护着黎栀回病房,南景棠没再跟过去。
他站在手术室门前,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垂落的双手无声攥了攥,又有些许无力的松开。
他没想到,孩子会没能保住。
当时黎栀本就是冲医院来的,发生撞击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送过来的及时。
他以为她和孩子都会平安,可竟是这样的结局。
他眼前晃过第一次见黎栀时,黎栀腹痛倒在他车前,哀求的抓着他的裤脚,求他救救她的孩子的模样。
她那么紧张,那么爱这个宝宝。
要是他路上能再快点,或者出门能再早一点便好了。
病房。
傅谨臣给黎栀盖上厚厚的被子,凝视她片许,俯身拥着她虚软的身体。
他喉结艰涩的滚了滚,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将黎栀安放回病房。
他转身从病房出来,等在外面的陈庭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劝说道。
“总裁,您也要保重身体啊,我扶您去做下检查吧,这样怎么行……”
刚刚傅谨臣突然吐血,陈庭觉得不对劲。
他问了跟回来的保镖才知道,傅谨臣回来的路上躲避意外,车撞上电线杆,气囊都弹了出来。
陈庭担心傅谨臣身体受了内伤,但他话没说完,傅谨臣目光便落到他身后保镖提着的袋子上,哑声道。
“拿来。”
袋子里装着的是小被子和孩子的小衣服奶瓶之类的东西。
本来是预备给小宝宝用的,可现在已经都用不上了……
医生刚刚在手术室门口说的那些,等于宣布孩子算是死胎,连死婴都不算。
可看总裁这样子,应该是要亲自去把孩子接出来安置好。
陈庭莫的一阵鼻酸,抬手接过那个袋子,递到了傅谨臣手中。
男人面色平静,接过袋子,握紧。
手背青筋鼓起,似血管都要被压抑的力量撑开爆裂。
他的背影挺直,迈步往前,看起来已经接受了现实,但陈庭却一阵心惊胆颤的。
陈庭拦住了想跟上去的保镖,一众人都守在黎栀的病房门口等待着。
静寂的走廊突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陈庭转头看去却是傅老太太和傅政周慧琴一起到了。
傅老太太脚步踉跄被扶着进去看黎栀,傅政和周慧琴听到傅谨臣去了产房那边,便一起过去。
两人刚到门口,傅谨臣正好走出来。
傅政看他怀里抱着个襁褓,惊道:“谨臣,不是说孩子……”
傅谨臣看向他们,薄唇冷嘲的扯了下,道。
“您孙子,但他大概知道有这样不讨喜的爷爷奶奶,不称职的父亲也不会幸福,所以提早离开了。”
他说着抱着襁褓上前了一步,周慧琴便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那孩子。
她双眼翻白,惊恐的尖叫一声,软靠在傅政身上,拽着傅政的大衣,喃声道。
“怎么会这样……”
傅政连忙扶着他,脸色难看极了。
他知道,周慧琴应该是想到了早年引产的那个孩子。
他挪开视线,也没敢多看那襁褓一眼,沉声道。
“谨臣,你在干什么!?是黎勇干的,谁都不想这样的,这也是我和你妈的亲孙子。
我们也很难过悲伤,可这怪得上我们吗?要怪也只能怪黎家,怪黎栀有这样穷凶恶极的生父,怪天命!”
是这个孩子命薄。
傅政眉心紧蹙,扶着脸色煞白的周慧琴往旁边退了两步。
他本是想和周慧琴过来安慰傅谨臣几句的,可这个儿子却明显对他们心有怨恨。
明明知道周慧琴因为那个引产的孩子有心理阴影,竟故意抱着襁褓上前让他们看。
傅政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冷静沉稳的儿子。
阴森森,毁天灭地般。
疯了吧!
而傅谨臣听着傅政的话,却觉何其冷漠淡薄。
黎栀怀孕时,傅政做为孩子爷爷,不曾关心过一次。
周慧琴倒是关心,但也是为了傅?言,加持在黎栀身上的都是逼迫。
是他们傅家不配拥有这样好的孩子。
傅谨臣没再看两人,迈步离开。
黎栀是被一阵阵的宫缩痛感激醒的,意识回笼,浑身都是痛的。
但她下意识已抬手抚向自己的腹部,只是手还没落上去,便被一只大掌在空中紧紧抓握住。
“栀栀,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沙哑熟悉的声音响起,黎栀倏然睁开眼睛。
她没看面前俯身盯着她的男人,目光直直垂落在腹部。
平坦的,空荡荡的。
她转头看向周围,她的身侧没有宝宝,病房中甚至没有婴儿床。
傅谨臣看着她的反应,当然知道她在寻找什么。
他以为独自给他们的孩子擦身体穿上衣服,整理入殓时,那种心脏像被一万根钢针一下下钉过的痛,已是承受极限。
可现在方知,更痛更悔的是看着她,亲口告诉她,他们的果果没有了。
然而,再痛再难,他也没资格逃避。
对上黎栀疑惑又空茫看向他的那双眼眸,傅谨臣嗓音艰涩像在砂砾上磨着。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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